古城西安以北,是一望无垠的八百里秦川。
八百里秦川的一个普通村庄里住着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她的名字叫刘小样。
一个八百里秦川的农民媳妇,有几间结结实实的自家砖房,一个很好的丈夫和两个很好的孩子。丈夫是当地的能人,孩子也上学了。在别人的眼里她过着安稳、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女人应该非常知足的生活。
她与那些祖祖辈辈的农村妇女一样,每天天一放亮,就得起床、做饭、喂猪、照料丈夫和孩子,天一黑,便开始收拾停当,上床睡觉。只是她身上有一点显得非常另类——爱看书、爱读报、爱看电视。
她识字,但村里找不到什么书可以读。她获取知识的来源就是“读”电视。每当有想看的节目,她就会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坐到电视的前面。她说里面有字幕,看节目的时候,她会一个字一个字的读电视上的字幕。从电视上她可以看到外面的人过着怎样的生活,并因此学到了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她的家离高速公路和铁路都很近。她说如果离外面的世界远一点的话,她也许不会想那么多,可能就会安安心心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但现在汽车每天从门前的公路上经过,外面的世界好像离自己很近,好像伸手就可以抓到,但实际上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说她去过省城,站在城里宽阔的马路上,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和脚步匆匆的行人,她难过的只想哭。她羡慕他们穿得那么漂亮,走路的姿态那么优雅,真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分子,但她也同时清楚地知道,这是咫尺天涯,自己其实离他们的世界非常遥远,尽管自己就站在他们的身旁。
她非常喜欢穿红颜色的衣服,“因为我们是农民,我们整天在地里忙活,我们每天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片灰色的土地,我们能不“土”吗?所以,我们就想穿的鲜艳一些。我们想让自己的生活色彩斑斓些。”
她提到她生活的那个村庄,“有钱可以盖房,但不可以买书;可以打牌闲聊,但不可以去省城;不可以太张扬;不可以太个性;不可以太好;不可以太坏。村子里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你要挣脱它、打破它,村里的人就会指指点点、嘀嘀咕咕,好多的眼睛在盯着你,你会常常感到孤独、无助和无望......”
她日复一日地向往着、思想着、梦想着......风,无声的从指间流过——梦醒之后,她推开门窗,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没有丝毫起伏的万里平原,还有那安逸、本分地固守着的长年累月一成不变的农家生活。
几里以外的火车轰轰隆隆驶过,给她带来一丝远方的气息,也带走了她积聚在心底的期盼与梦想......
她眼里噙满了泪水,哽咽地说道:“我宁愿痛苦,不要麻木!”
尽管她无力走出那八百里秦川,但她想让她的女儿多读书。她在心底有一个朴素的意念:让女儿做一个有思想的农民,不要只知道烧饭、生娃......
她说:“我会让自己的那扇窗子一直开着,即使刮风下雨也不会关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