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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天台山记(下)(邓春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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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天台山记(下)(邓春澍)   

由此西行,山迴涧坠,木石森丽,越小岭经钓水潭,上罗汉岭,十五里未遇一山行者。抵万年寺,寺基宽广,门前万工池上,古杉参天,高七八丈,寺左右双涧下垂,八峰环绕。按此处开山为优昙尊者,寺兴于宋太平兴国,恩赉优渥,有“亲到堂”一额,为米万钟书,数百年物也。殿宇及藏经阁,久已圮毁,今为谛闲法师方始重兴殿阁。而监院之南年逾六旬,正督诸匠及收获事,语及吾邑士绅,多能相识者,盖渠浙籍而久宦湘鄂,壁间画兰书屏,皆其手笔,殊可钦叹!殿左有井曰白满盘,寺后茂林多划畦圃。晚食早息,以中秋不远,归思殊切矣!

初九日出山,改道新昌,下数岭,十五里地藏寺,十五里滕公岭,意及平地,而遥望群峰蔚蓝,白云犹如海,始信华顶之高,故《道书》所以有“顶戴三辰,而天台名之”也。口占一绝云:

鸟道茧丛向碧空,山颠长日取天风。

白云如海松如藻,忘却尘寰有软红。

藤公岭危峻陡削,直下逾千级,无异匡庐之含鄱岭、泰岱之南天门也。憩清凉寺,殿侧深广多院宇而绝少居人,读浙抚一碑,知乾隆时某僧建,亦可供山客休憩之所。十里过会墅岭,午膳,十五里抵斑竹村,则为西去新昌官道矣。斑竹村山迴涧曲,桥道出翠阴中,古树笼碧,溪流不断,亦佳境也。四十里抵新昌,日薄暮,饭,宿城东铺,而天台之游粗毕,计又七日矣!所未历之胜,惟寒明岩、桃源犹西去七十里,赤城为雨所阻,铜壶、螺溪为僧书所误,姑俟重来,况霞客亦游屩再蹑而尽也。然西山而还,终未遇一同斯癖者,可知清游之举,亦非易言也。

综台山之与雁山相较,雁山峰洞湫嶂胜于台,然如华顶之云海、方广之大瀑、琼台之双阙,则雁山不逮也。余于台山慊其地广而胜境散,不如雁山峰洞岩瀑之多且聚,于雁能无耿耿焉?!

入城一巡,膳后返店,登楼择临窗别设一榻。是夜月满半弓,清光辉映,旅思不成寐,四更闻店妇已为治餐。

十日拂晓绕新昌北行,始渐见原田平旷,新筑省道已过半,宽直称便。时朝旭初升,晓烟时敛,远山如窥,流泉相送,成诗一律云:

曙色朦胧野店开,整装夙驾出城隈。

遥山浅淡云容活,流水琤琮石色皑。

新筑邮亭围竹树,初成官道辟田莱。

剡溪卅里崇朝至,又棹扁舟向北回。

八时越剡溪抵嵊县,南门市廛繁盛,盖由剡溪顺流百卅里,至百官即有汽輧去宁波也。入城一览,形势仿佛临海而小之,中市于前年夏失火延烧逾百家,今未恢半及也。午刻乘航,据篷口俾览剡溪之胜,水阔而流浅,山週如屏,水清如镜,逆流者多竹筏,连属张帆迨十数幅。山行久日,得此溪游,不啻船如天上坐,人在画中行矣!五十里饭于三界镇,月出烟销,益见清幽浩淼,相对复咏数绝焉。

十一日拂晓抵曹娥江之百官,八时乘甬曹汽车,经馀姚、慈谿而抵甬江之北岸,南即鄞城,市廛称盛,五时起椗出海。

十二日七时抵沪,拟回常矣。而鸣社同人有中秋赏月西湖之会、十七观潮海宁之约。乃别中复,贾其馀兴,更作浙西之游,口占一律云:

雁荡清游兴未穷,天台高处驭天风。

兼旬长日行深翠,千里还来踏软红。

不尽烟云收眼底,天边丘壑贮胸中。

海宁潮共西湖月,又赏秋水醉碧筩。

当余之由沪赴雁山时,友人咸为之虑曰:深山有蛇虎之患,台嵊多匪徒之虑,江浙有兵戎之变,慎无轻去,贻家人之戚也。竟毅然行,浹旬浪游,无日不升降登陟于风日云雨之中。用其心目手足之力,服其舟车舆行之劳,饫其野蔬山餚、粗粝异味之饷。千里而还,卒未遇丝毫危险惊恐,江浙战谣,炽而渐息,得安抵于沪,岂非人定胜天载!若曰一介鲰生,能邀山灵佑、神鬼护,则未敢冀?亦未可知?

明日遂一人去杭州焉。

按,邓翁一行由台山取道新昌,其间翻山越岭须过“会墅岭”。上世纪七十年代中,余与妻尝由沪赴天台,乘火车至曹娥再转乘汽车,其间翻越一巍峨山岭,汽车盘旋于山道间恒久,惊险万状而又气象万千,直叹为平生第一惊历也,彼时闻当地人曰卫士岭,今始知乃会墅岭耳。新昌、嵊县,余亦尝数游历,而尤以某年由嵊州黄泽(内嫂故乡)驱车赴奉化溪口游,途经金庭王羲之墓居而瞻仰久之,为难忘焉。

闻青城先生返沪后,时年(1925)又将赴“鸣社同人有中秋赏月西湖之会、十七观潮海宁之约”,亟待其文之发现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