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故山 > 旅游 > 自驾游 >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来源:网络转载 2016-12-09 17:26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民国八年,公元1929年初秋的一天,有着“中国近代第一旅行家”之称的蒋叔南,与几位好友在高明寺用过晚餐。月色已经照在台阶上,兴致很好的年轻人从客房取来洞箫,来到山门外的清凉桥上,边赏月,边吹箫,箫声清悠,月光如水,山色空蒙,桥下的溪水泛着银光。
子夜时分,辗转不寐的蒋叔南就醒了过来,当钟楼传来第一声响时,他便披衣而起,寺僧定融引着他来到大雄宝殿,点亮烛光,殿中供奉的三尊铁佛,高一丈余,十分的庄严。殿外,月光如水。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陈太建年间,智者大师在佛陇的修禅寺给弟子们讲《净名经》,忽听寺外响声大作,寺僧们出来一看,只见山谷间架起一道七彩虹桥,一个个罗汉或执手炉可持盖,飞驾而至。又一日,智者大师正在给予弟子讲《净名经》,一阵清风,将大师面前的经页“呼”的一下扬起。在明朗的阳光下,飘然的经页,在葱郁的山谷里悠然地飞舞。大师与弟子忙追了出去。当他与弟子追到山谷,风停,经落。大师直起腰,环顾四周,眼前是树荫浓蔽,绿草如茵,幽泉潺潺,蝶飞鸟语,大师欣喜万分,不禁地惊叹:天下还有如此钟秀之地,乃好地方也!
日后,智者大师在这里建起一座道场,称“幽溪道场”。他还写下了“幽溪”二字,日后不知那位石匠将大师的手迹刻在寺对面的一块岩石上。此前大师已在山岗上建起了修禅寺、太平寺。
初时的“幽溪道场”是什么样,谁也说不清了,恢宏是谈不上的,史载是“诛茅为茨,编荆为户”,大师就是在这里开始了说法讲经,弘扬佛法。
在此后的四百多年,“幽溪道场”曾更名净名寺、智者幽溪道场、幽溪道院、高明寺。幽溪道场,高明寺,“明”与“幽”,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意境,是不同角度看高明寺的不同的感受。来到寺前,一片青翠的树荫遮天蔽日,一条小溪就在碧草绿叶间静静流淌,“幽”光一片;而在山岗望去,寺院宛似一朵莲花,飘浮在半山腰上,日月照耀,聚而不散,故又“高”又“明”。明也好,幽也好,古刹的钟声伴随着经页翩翩的传说,在山谷间回荡了。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公元1580年的秋天,一位年轻的僧人和一位年迈的僧人,从智者塔院沿着松林间蜿蜒的小径,来到了幽溪。午后的阳光显得一些散漫,山谷间,林中的树叶色彩斑斓。
眼前一片碎瓦残壁,杂草疯长,环顾四周,两人神色沉重,时光也凝滞了一般。呜咽的幽溪伴着草丛里的声声虫鸣,似乎在断断续续地叙说着往事,残壁上似乎还映印着智者大师的身影,那台阶上似乎还留有大师的履痕。
自明嘉靖后期开始,高明寺寺况愈下,失守的寺僧,忙去寄身国清寺,寺产由此并入国清寺,殿宇墙裂顶坍。
当年智者大师弘法的圣地,竟然如此的潦倒。年轻的僧人不禁对天长叹。这位长叹的僧人,就是传灯法师。他来自浙西的“龙游”小镇,俗家姓叶。这一年他26岁。另一位是他的师父百松大师。
传灯注视着佛陇山岗,在那片浓茂盛的松树林里,有一座“智者塔院”,院里供奉着中国佛教天台宗创始人智者的肉身塔。传灯大师自己也没想到,日后的命运,要与眼前的这座荒芜破败的古寺连在一起。
传灯大师又一次来这片废墟时,已是六年后的春天。此时的他名声显赫,成了一位受人拥戴的法师。每当他起身从法席台上下来,总有许多居士簇拥上去。
那是一个春雨初歇的上午,他与居士和弟子来到这里。雨后的群山更为苍翠,阳光更为明亮。传灯大师的心情,也如是这雨后的山气一般,清新而振奋。
修复一个已经成为废墟的寺院,比新建一个寺院要更为繁重。先是赎山、赎田、赎地。史载,传灯与师弟无脱曾来到国清寺,商议赎买山田基址,可是募来的银子不及一半,只得再募再赎。明万历十十四年,公元1596年,传灯开始营建大殿、僧房、禅堂、楞严坛、山门、两廊、钟楼、藏经阁,过程零碎而又漫长,前后长达32年。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1981年初夏,高明寺修复仍是一片的繁忙,住持觉慧开始兴建方丈殿,殿就建在大雄宝殿后面,也就是传灯大师当年楞严坛旧址。
楞严坛,最早出现是在佛经中,1612年正月初七,大师开始着手营建“楞严坛”,并同法孙受教一起去苏州募化炉镜、幢幡、圣像,为了完成楞严坛,1614年夏天去了苏州北禅寺,主讲《法华经》。
大师精心构建他心目中的“楞严坛”。他显得从容稳健而游刃有余,在他的《幽溪别志》有详细的描绘:“楞严坛”建于寺院最高处,坛台呈八角形,坛土用的是大雷峰上五尺以下的净土,经捣筛成粉,后在水中沉淀,取其最细腻的粉土,拌和旃檀、沉水、苏合、熏陆、零陵、甘松、白胶、郁金、青木、鸡舌等十种香。坛的正中是莲花钵,四周有八面大镜,十六只香炉……,这座庄重严肃而有些神秘色彩的“楞严坛”成了当时中国佛教三大讲坛之一。
当时,一个很有名的文人虞淳熙撰《楞严海印三昧坛仪碑记》,“世行楞严坛,自无尽灯师始;世有楞严道场,自天台山始。”大书法家董其昌书丹碑文,陈继儒篆额,名僧、名人、名寺、名坛,都聚集在这块石碑上。这块碑堪称“三绝”。
可是这块碑并没有立于楞严坛,而是嵌于西方殿两壁,而且,碑在苏州刻成后,迟迟未运回高明寺。一直到传灯大师的法孙寒月求访才得之,其弟子瑞符将它运回寺里。此时,传灯法师已经圆寂数年。
那座令许多人心仪神往的“楞严坛”,何时烟消尘散,史志中没有确切的记载。国清寺保留了一块当年楞严坛的铜镜,透过铜镜似乎能瞅见大师端坐在坛上修持诵经的身影。
明代万历年间,是一个专制强暴与个性解放并举的复杂时代,这座在东南偏僻山涧的古刹里,正演绎着中国佛教学术的沸点。从佛陇山岗下来的石径上,走来一拨又一拨天南海北的学僧,高僧大德也纷至沓来。山谷的草叶和溪水都似乎浸透着佛学的气息,从荡漾的山风中都能听到那令人肃然起敬的法音。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风清月白之夜,传灯大师时常会独自一人伫立大殿前的院中,仰望着佛陇山岗,四周寂静而空旷,他似乎看见智者大师那双略带思索的眼神,似乎感觉到顶上的飘落的经页……,冥冥之中,相隔一千年的两位天台宗大师,就在这如水如梦的月色中在进行着跨越时空的心灵对话。
弟子们常常发现,在万籁俱静的深夜,大师在油灯下笔耕不止。他用蝇头小楷在营造着一座着比佛殿更为壮观更为永恒的宏伟建筑。他高屋建瓴的佛学思想,如是奔突喷发的岩浆一般。他留下的著作可以用“惊人”二字来比喻,不仅有70卷的佛学著作,并著有山志、史志65卷,他还留下上百首的诗歌。他撰写的30卷的《天台山方外志》以其独特的视角和史诗一般气势,成了天台山志中的旷世之作。他成了天台山留下著作最多的大师,也是明代最有影响力的高僧之一。
面对他卷帙浩繁的著述,没有人不惊叹他的精力之旺盛和毅力坚韧。他如是一个勤劳而精于耕作的老农,又逢上一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他广种而又多收,硕果接踵而来,目不暇接,令当时乃至后来许多人所望尘莫及。
高明寺外的有一奇洞,人称“圆通洞”。一块巨石覆顶,三块巨石为壁,“一穴才容膝,居然景自幽。溪声长在耳,山色只盈眸”(传灯诗句)。那是大师常去的地方,后来他索性在洞后的石罅间构一小阁,开四面窗。他的《圆通疏》就是在这里完成的,为什么大师要来这里著书?这洞到底为大师带来多少灵感?还因为大师的著作为洞扬名,没人去考究这些问题。“圆通洞”成了后来许多僧人禅坐静思的好地方,闭思跏趺,耳根圆通。
大师的雅兴在于看云,处于山谷的高明寺,云是常客。大师有一个看云的好地方,那就是寺外东边的一块崖石,他缓缓地踱出山门,穿过竹林,来到崖石上,双脚盘起,禅坐着,静看云蒸霞蔚,风起潺流。“云在瀑流声里度,瀑从云脚石边沄”(传灯诗句)。他写下了“看云”二字。
正是因为这位传灯大师,使得明代的天台山,星光璀璨,佛光一片,他为沉寂多年的天台宗思想带来了柳暗花明,冰破春流。
1628年的春天,窗外竹林的竹笋无拘无束地伸展着,大师禅坐在在寮房,当弟子端着一碗粥轻轻走到他跟前时,只见他坦然而安祥地合上眼帘,在他的面前还留下一幅墨汁未干的五个字“妙法莲花经”,钟声缓缓地敲响……。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


天台山古刹散记:高明寺,千年讲寺旧名蓝(孙明辉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