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海北，扯东扯西（之五）
第五话，从电影河东狮吼想到的
有天看到一节目《第十放映室》，介绍的是青春玉女张柏芝和她主演的电影。其中有部河东狮吼，以前我曾经看过，当时只知道女主叫刘月虹，没注意过古天乐演的男主叫啥名字，这次看到他叫陈季常，吃了一惊。
这个陈季常历史上还真确有其人，他叫陈慥（音同造，字典上的解释是忠厚诚恳的样子），字季常，自称龙丘先生，宋朝人，而且还是苏轼的好朋友。苏轼早年曾在陈慥的父亲手下为官，因为苏轼为人豪放不拘小节，所以他和为人严肃的老陈头相处得不太好，后来宰相章惇（扯一里提到过这个变态的人）想把苏轼贬官，想起苏轼和老陈头曾经有段过节，就决定把他送到小陈那里去挨整，这个章惇用心够毒的吧，谁知道东坡和陈慥早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苏轼被贬到黄州去之后，陈慥在四年之间去看了苏轼7次，苏轼也去看过他几次，据说陈慥的媳妇柳氏平素嗓门很大，所以东坡就写了首词来打趣他：“龙丘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东坡为人一向诙谐，时常拿自己和朋友开玩笑，狮子吼在佛经上似乎是象征威严之声，而陈慥本人又好谈佛，他的媳妇柳氏乃河东人氏，于是苏轼的诗里借河东狮吼这种类似佛家的语言来开他的玩笑，没想到，自此之后，河东狮吼就成了悍妇的代称，而陈季常本人也俨然成了惧内的代表人物，假如我们说某人有季常之癖，就是说明这人怕老婆。说起来这个陈慥也真是冤枉，他的老婆未必很凶残，他本人也未必就怕老婆怕成那个样子，但是他却因为苏轼的一首诗，名垂千古，在千百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还被拍成电影，供人做谈资。
由陈慥这个人，让我想起中国文学上时常有这样隐晦的典故，乍看到，绝对想不到是什么意思，就好象有些广告，不看到结尾的谜底揭开，完全不知所云。
就比方说“人彘”这个词，初次看到，真是不知所云，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指一个人，而且还曾经是有名的美人。
她是汉高祖刘邦宠爱的妃子，叫戚姬，还生了儿子叫如意，光看这名字，就知道刘邦对这个儿子有多满意了，刘邦常说：如意类我，意思就是如意和我很象，他喜欢如意胜过喜欢太子，也就是吕后的孩子刘盈。而这位戚夫人多次在刘邦面前哭诉，想要他改立如意为太子。
这就埋下了祸根，吕后联合朝中一般有势力的大臣，说应该遵循嫡长子继承制，刘邦一人难敌众口，只能回头安慰自己的爱妃。
等到他死后，太子刘盈即位，但他生性懦弱，所以朝政由他母亲吕雉把持。
刘盈预感到母亲要对那可怜的母子俩下手，他不敢明着反抗母亲，只得把自己的弟弟如意接到宫中，每天和他同吃同睡，吕后再狠也不能连自己的儿子一起毒死吧，就这样，如意暂时平安。结果有天，刘盈早上要出门狩猎，看弟弟睡得很香，不忍叫醒他，自己悄悄就走了。吕后知道了，赶紧逮住这个机会下药。等刘盈回来，自己的弟弟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把人家儿子弄死了，这还不算惨，真正惨无人道的还在后面呢。吕后把那位失意的戚姬砍去手脚，挖出眼睛，把她的耳朵熏聋，给她吃了哑药，然后扔到猪圈里，还赐给她一名字叫“人彘（音同“至” ，和吕后的名字吕雉同音）”。
想象一下，没手没脚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让她成盲人，聋哑人，想说都没地方说，唯一没被毁去的就是鼻子，留着闻猪圈那味道。哎，戚姬肯定生不如死，当初还不如刘邦死了，她就跟着去了呢，也省得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好死不如赖活着这句话，要分情况分析，如果生不如死，那不如自己早点解决，等别人动手，后果堪虞。
把人整成这样，她还带自己的儿子刘盈去看，刘盈问及左右，答曰：戚夫人。刘盈就大哭一场，还因此生了场病，病了一年左右，最后他派人跟吕后说：此非人所为。
连他都不齿母亲的所为，可惜无力回天。
人彘已经够惨烈的了，不过我觉得历史上最惨的当属周文王，明明知道送来的是自己儿子伯邑考的肉酱，还要把它一口口吃下去，如果历史是真的，那周文王无疑是历史上最能忍，也经受了最多痛苦的王。
周文王吃了自己儿子的肉，商纣王就放心了，他开始相信周文王是真的糊涂了，整天在监狱里演算周易，测知天文地理的人，到最后连自己儿子的死都推算不出，不是糊涂又是什么？可是他没想到，连自己儿子的肉都敢吃，天下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呢？
纣王自作聪明了一把，其实从历史来看，还是他更糊涂。
比他还迷糊的，还有一位，是晋惠帝。
有一次，大臣上奏说发生灾害，老百姓都饿肚子，没饭吃，希望朝廷能开仓救济，晋惠帝就问：“没有米饭吃，那他们干嘛不吃肉粥呢？”
不知大臣们作何感想，我是每每看到这里，都几乎喷饭，这个主儿真是一点不知民间疾苦，肯定呆在皇宫里，从来都没去外面逛过。
无独有偶，和他同样不知民生的还有一位，就是最终和他丈夫一同走上断头台的法国皇后玛丽安托内特吧，据说，当年她听说法国人民都没东西吃，她咯咯娇笑着说：没有面包吃，那干嘛不吃蛋糕呢。
同样令人绝倒，我只能说，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扯远了，扯回来，还说这位晋惠帝，他还有桩轶事，也是除了他，别人都干不出来的。
有一次，他在皇宫里玩，听见远处传来蛤蟆的叫声。
他不知这是什么响动，下人就告诉他是蛤蟆在叫。
不知哪根筋不对，他就问：这蛤蟆是为公而鸣还是为私而鸣啊？
大家都傻眼了，无人知道该如何应对。
还是一个老太监机灵，估计他在宫里头日子久了，见到怪人怪事也多，所以他回答说:回皇上，这蛤蟆如果是在官家的地盘上叫呢，就是为公而鸣；如果在私人地界上头叫，就是为私而鸣。
晋惠帝听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历史上比他昏庸，比他糊涂的皇帝肯定还有，偏偏他的语录流传至今。
这充分说明，人要留名青史，除了希特勒用那招遗臭万年以外，还有一招，就是比任何人都糊涂。
说到这里，想到《鬼吹灯》里也曾经论及“公”字和“私”字，说公字的一半刚好是私字的一半。说造字的老祖宗简直太神了，区区两个字，竟然就触及到人性的本质。
不过老祖宗造字时，万万想不到，后世会有一个傻皇帝，问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推荐阅读相关文章
天南海北, 扯东扯西(之一)
天南海北, 扯东扯西(之二)
天南海北,扯东扯西(之三)
天南海北, 扯东扯西(之四)
天南海北，扯东扯西（之五）
天南海北，扯东扯西（之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