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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红楼梦》的男女与男女关系趣谈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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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的男女与男女关系趣谈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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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之中的故事

贾雨村在老家湖北混不下去了,进京寻找机会,半道上断了盘缠,寄居在姑苏葫芦庙的时候,很受当地乡宦甄士隐的照顾。一次在甄家做客,甄士隐因另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来拜,便赶去相陪,雨村没办法只好自己闲翻书籍解闷。忽听窗外有女子的咳嗽声,雨村起身一看,原来是个丫鬟在那里掐花,生得眉目如画,别有一番动人之处。那丫鬟掐了花刚要走,猛抬头见窗内有人,虽衣衫敝旧,却长得英俊魁梧,不由心下思量:"这必是我家主人常说的贾雨村了,除了他,我家并没有这样的贫穷亲友。甄老爷说他不是久困之人,待我看看他哪里带着些发达气象。"心下想着,不免好奇,便又回头看了两次。

雨村见她连连回头,便自以为这女子对他有意,压抑不住心头的狂喜--这奇女子,在我落魄的时候还如此多情,真是慧眼识英豪的红颜知己。正想向前相见,不料一个小童忽然进来撞破了好事。

贾雨村回到栖身的破庙里,对甄家之婢念念不忘。一日,到了中秋佳节,雨村不免对月伤怀,作一首五言诗道:自顾风前影,谁堪月下愁。闷来时敛额,先上玉人楼。

此时恰好甄士隐来请他到家中饮宴,二人便一起赏月喝酒。贾雨村本想趁着酒意向甄老爷问一下那掐花女子的长短,探探他的口风,却一直不得其便。后来又承士隐赠了五十两进京赶考的路费,一兴奋就岔过去了。不过也幸亏他没提,否则一说起来,凭甄老爷的古道热肠,说不定在酒桌上就答应送他为妻。那娇杏小丫头虽见雨村也是大好青年,但毕竟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不比自己向来相好的对门绒线铺的小东家,家下尚可过活。即便不敢违背了老爷的意思,也不免嗔他多事,若再抱怨几句没衣没食的话,传到雨村耳朵里寒了心,往后的故事就没有了。

世间风云多变,不到几年功夫,甄家的产业风流云散,甄士隐跟一个疯跛的道人走了,甄娘子与两个旧日的丫鬟依傍娘家辛苦做些针线度日。那贾雨村却一路顺风,大比之期中了进士,由外班升了本府知府。一到任,在街上就碰到甄家昔日的丫鬟娇杏出来买线,自感缘份匪浅,于是娶她作了二房。

一乘小轿送入洞房,娇杏尚懵懵懂懂,雨村带着三分酒意感叹道:"想当年我寄居葫芦庙时,何曾敢想有今日!那时淹蹇异乡,看尽世间冷暖,唯娘子慧眼相顾,于在下是阴翳中仅见的光明,如今也算略有寸进,庶不辜负娘子当日的深情!"那娇杏如梦初醒,连年来的惊吓辛酸一发涌了上来,依在雨村身旁悲伤哽咽:"当日仁清巷一别,至今已有三年零六个月,相公若还不来,只怕就见不得娇杏的面了。你……也不枉我这几年的苦苦相候。"

雨村的正妻,是在他中举之后娶的,不比娇杏故人情深。在娇杏产子半年之后,她忽然染病去世,雨村便将娇杏扶作正室。

二百年后,南京古城,一个不知名的高等院校里,男孩爱上了邻校的女孩云。爱得魂牵梦萦,食不甘味。他正想着要怎么接近她,却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她与同系的女孩桃是中学时代的同学。于是他开始跟桃套近乎,希望桃可以把云介绍给他相识。桃微笑不语,仿佛并不了解他的本意。周末,桃对他说约了云到公园打网球,正好大家一起玩。他欣喜若狂,一晚上也没睡踏实。

第二天上午,春风和煦,山水温柔,云比他们早到,正坐在秋千上与相交三年的男朋友谈笑风生。

那一天他们玩得很快乐,真的快乐,虽然男孩心里有种白雾茫茫的惆怅。

两年后,他和桃都留在南京,工作,结婚。在这许多年里,他们从不曾说破与云相关的往事,时间久了,它不比明天买沙发是真皮呢还是布艺呢更重要。

我喜欢这两个故事,两个与爱无关的爱情故事。

两个远古典故里的女人

金陵十二钗正册,对薛、林二人的判词是"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不知曹公是否有意,但我每想起这典故中两个女子的情怀命运,都不免心生感慨。

"停机德"之说出于《后汉书》中《乐羊子妻》,我们中学时代,这是一篇课文,所以至今印象深刻。当时老师告诉我文章的两层意思是做人要廉洁,学习要有恒心,接下来我们朗朗上口背熟了,分清那些实词虚词的意义,这一页就可以翻过去了。现在想来,那乐羊子何其不幸,竟娶了个如此不解风情的妻子!"羊子尝行路,得遗金一柄,还以与妻。"那羊子出门捡了一块金子,又不去换酒喝,又不给情人买花戴,巴巴儿拿回家去献给老婆大人,那女子却不领情,批评他拾遗求利,离圣人志士们清廉境界差得远了。这也罢了,乐羊子求学一年多回来,她不扑上去拥吻,反正色地问他回家的缘故,羊子还很深情地说:"久行怀思,无它异也。"上学的时候老师译为"出去久了思念家乡,没有什么别的缘故。"按我的理解,简直可以直接说成"想你,不必理由。"但她还是不领情,费劲巴啦地拿自己织布作比喻,说明了男人求学,不可半途而废的道理,逼着乐羊子又满面羞愧地走了。

大观园里,宝钗以爱素淡著称,连住的屋子都雪洞似的,不见一丝绮靡柔软之气。这样的女子,永远不会儿女情长,把丈夫的身心牵绊在闺房里。他出去干治国安邦的大事,她在家里安心乐业,井井有条。她嫁的那个人,若是感情平淡的男子倒也不错,这样的女人,又是拿得出去的美妻,又是无需挂心的家中宝,忌不一举两得?但若遇到个情怀敏锐的才子,那真是他一生的不幸。男人本占尽了世上的便宜,但止此一项就让他有苦说不出,那女子又温柔美丽,又宜室宜家,即使一腔热情被泼了雪水也只得自己干忍着,实在不足向外人道也。只有在终老一生的时候,把"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刻在墓碑上吧。

而"咏絮才"里的谢道韫,文思绮丽,东晋时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成了咏雪的典范,连苏东坡都跟着学了一句"飞雪似杨花"。她嫁了王家的子弟王凝之,据说她婚后回门,伯父谢安相问,谢道韫怅然道:"一门叔父,有阿大中郎,群从兄弟,有封胡羯末,不意天壤中乃有王郎。"她是说丈夫与谢氏的一门彦秀相比,有着云泥之别,这话自伤自恋,自矜自嘲,其中有千般滋味无以言说。那王凝之在这千古才女眼中言语无味,面目可憎,似乎是很提不起来的人。其实王家在东普是与谢氏并称的世族,王凝之是王羲之次子,先后出任江州刺史,左将军,会稽内史,家学渊源,书工草隶。让谢道韫一世抑郁的,可能还是因为他的性情为人,史称王凝之"笃信道教,禀性忠厚,行止端方"。这样一个人,对世间大多数女子来说,就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夫婿了,可惜他遇到了谢道韫。就像一个朴拙的陶罐和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盏放在一起,他不当她的意,也得不到她的风韵柔情,对谁,都是不可改变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