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4年10月,中国工农红军为粉碎国民党反动派的围剿,保存自己的实力,也为了北上抗日,挽救民族危亡,从江西瑞金出发,开始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一路上,红军战士击溃了敌军无数次围追堵截,他们跋山涉水,翻过连绵起伏的五岭,突破了乌江天险,四渡赤水,越过乌蒙山,巧渡金沙江,强渡大渡河,爬雪山,过草地,最后翻过岷山,历经十一个省,于1935年10月,第一方面军到达陕北,总行程二万五千余里。
作为红军的领导人,毛泽东在经受了无数次考验后,如今,曙光在前,胜利在望,他心潮澎湃,满怀豪情地写下了这首壮丽的诗篇。
红军不怕长征中的困难险阻,只把它们当做平平常常的事。弯弯曲曲,连绵不断的五岭在红军眼里就像河中细小的波浪,高大雄伟的乌蒙山在红军看来就像脚下滚动的小泥丸。金沙江的水拍打着悬崖两岸,让人感到温暖。大渡河上的铁索桥横跨两岸,桥上只有十三根铁锁,让人看了心寒胆颤。更令人惊喜的是岷山的皑皑白雪,三个方面军过后个个笑逐颜开。因为到岷山是离长征结束不远了,很快就可以和陕北红军会合了。
这首诗首联是全诗的统领,一开场就道出红军不怕艰难,视万水千山的漫漫征途为小事一桩。在此不仅写了红军不惧自然界的困难,也明显地暗示了围追堵截的敌军更不值一提,对于红军来说,他们只是等闲之辈,不堪一击。
接着颔联、颈联四句从首联所营造的浩大的外在与内在的空间中脱颖而至,进入具象的细部勾勒,诗人从容地告诉我们到底什么是“万水千山”。诗人开始习惯自然地运用他精湛的典型毛氏诗艺的剑法,优美而具神奇效果的地理名称以及动词。连继出现“五岭”、“乌蒙”、“金沙”、“大渡桥”这一连串的地理名词递进(毛诗特点,前面论及,此不赘述)不仅是交待了故事的递进,也交待了心理感受所引起的层层情绪递进。艺术造型上也显得极为工整,从山再到水。是什么山呢?“逶迤”、“磅礴”之崇山高岭,但在诗人的眼里却如小小细浪以及小小的泥丸,不足挂齿也,其实质是艺术地再现了红军不屑于万般艰难险阻,视之为小事。这个再现的艺术过程中通过行云流水般的对比及夸张来达成的,得来并不费功夫,全仗经年历月的生活观察及艺术修养。那么又是什么水呢?金沙江水拍打温暖的悬崖,意境美妙绝伦,风景本身就如诗如画,作者在此没有正面描写巧渡金沙江的战斗,因当时情况亦是紧急的。1935年5月3日,中央红军干部团在后有强大敌军的追击下在云南禄功绞车渡,仅用七只小船,经过九天九夜偷渡过了金沙江,全歼对岸守敌,甩掉了追兵,突破了重围。对于这次如此惊险的胜利,诗人运用象征主义的通感艺术手法把严酷的战斗隐了下去,却把寒冷的江水写得温暖如春,它正怀以从容不迫的欣喜之气缓缓拍打着夹江的悬崖,诗人得以在江畔流露出胜利的宛若春水般的欢悦。紧接着是冰冷的铁索桥横跨在大渡河上。红军抢夺泸定桥是长征中最英勇、最不可思议的激战,虽不是大规模的人海战,却是显现单独个人的天才精兵之战,铁血亡命之战,旋风般的理想之战,真正堪称红军之鹰飞过了泸定桥。那时,红军刚过了金沙江,“跳出了数十万敌人围追堵击的圈子,取得战略转移中具有决定意义的胜利”(刘伯承《回顾长征》)。随即而至的强渡大渡河谈何容易。连太平天国时的一代名将石达开也身败于大渡河,竟是英雄末路,可悲可叹。但红军在大诗人毛泽东的率领下,一举冲桥成功,那就是我们从小耳熟能详的十八勇士全身武装,攀踏着悬空的寒冷铁索,拿了敌人的桥头堡。后继部队才得以跟进踏桥过了大渡河。对于这一次惊天动地的恶战,诗人仅用“铁索寒”三字便已使场面栩栩如生、英勇激烈了。这二句中的一“暖”一“寒”二字,含有不尽之意味,张弛奔竞,起落生姿,不露拔工而又有天然之光辉。
最后二行(即尾联),诗人终于发出出自肺腑的赢得长征胜利后的喜悦之情,二万五千里转战的目的地已经到达,三军大会师近在眼前,全军上下都在喜笑颜开。按毛主席1958年12月21日的批注:“三军:红军一方面军、二方面军、四方面军。不是海陆空三军,也不是晋国所说的上军、中军、下军的三军。”
“更喜”二字用得好,有婉转回肠之意,喜上加喜之概;“三军”用得妙,这个词语本来就是自然带有古汉语之美,加上按前面毛主席自己的说法是指当时的红一、二、四方面军,这古意盎然的“三军”又平添了当代汉语之美,岂不是难能可贵,羚羊挂角获了一个双美!
[编辑本段]【鉴赏】
“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一联是写山,也是写红军对山的征服。五岭、乌蒙本是客观的存在物,但当它进入诗人的视野,也就成了审美的对象。所以它不再是单纯的山,而是被感情化了的对象。“逶迤”、“磅礴”极言山之高大绵亘,这是红军也是诗人心中的山,极大和极小正是诗人对山的感知,这里重在小而不在大,愈大则愈显红军长征之难;愈小则愈显红军之不怕。重在小也就突出了红军对困难的蔑视。通过两组极大于极小的对立关系,诗人充分地表现了红军的顽强豪迈的英雄气概。从艺术手法上说,这是夸张和对比。写山是明线,写红军是暗线,动静结合,明暗结合,反衬对比,十分巧妙。
“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一联是写水,也是写红军对水的征服。红军渡过金沙江和大渡河在长征史上有着重要的意义。金沙江宽阔而湍急,蒋介石梦想利用这一天险围歼红军于川、滇、黔边境。1935年5月红军巧渡金沙江。如果说巧渡金沙江是红军战略战术最富有智慧、最成功的一次战斗,那么强渡大渡河则是红军表现最勇敢、最顽强的一次战斗。大渡河的险恶也不亚于金沙江,且有敌人的重兵把守,狡猾的敌人还拆掉河上泸定桥的木板,只留下十三根铁索。但是英勇的红军硬是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闯过了大渡河,粉碎了蒋介石企图使红军成为第二个石达开的阴谋。所以这两句所写的战斗都是具有典型意义的。“五岭”“乌蒙”两句通过红军的主观感受直接表现了红军的英雄气概,这两句则是通过写景来记事,通过记事来表现红军的英雄事迹。
颈联中的“暖”和“寒”这一对反义词,是诗人精心设计的两个感情穴位。“暖”字温馨喜悦,表现的是战胜困难的欢快;“寒”字冷峻严酷,传递的是九死一生后的回味。两个形容词是精神的巨变,又是感情的裂变,含不尽之意于其中,显无穷之趣于其外,摇曳多姿,起伏跌宕,张驰有致。
足联“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是对首联的回应。开端言“不怕”,结尾压“更喜”,强化了主题,升华了诗旨。“更喜”承上文而来,也是对上文的感情收束。红军过五岭、越乌蒙、度金沙、抢大渡,从敌人的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自然令人欣喜。而现在,红军又翻岷山,进陕北,胜利大会师已为时不远,战略大转移的目的已基本实现,与前面的种种喜悦相比,它自然更胜一筹 。“尽开颜”写三军的欢笑,这是最后胜利即将到来的欢笑,以此作结,遂使全诗的乐观主义精神得到了进一步的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