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井一二三的独自旅程
她是独行的旅人。从北半球的东京开始,从购买远途车票的“绿色窗口”启程,新井一二三走过了大半个日本,走过80年代、天南海北的中国,遇见当地各具特色的人,也见识“奇特”的事。粮票、偷渡客、摇滚青年,改革开放后首次对世界展现真容的中国,给这位远道而来的背包客留下深刻的印象。北京,上海,东北,乌鲁木齐,福州,拉萨,昆明,香港,三亚,背包客的脚步不曾停歇。再往东,是遥远的北国加拿大,遇见遥远的极光。走访中欧,探索一代北美流亡者的故乡。寻味古巴,窥秘南国的热情一角。随后回归亚洲,走过香港、澳门、越南,在步入中年之际,新井一二三返回家乡,这一次,用旅人的视角重新认识伴随自己成长的日本。
书中插图
(以下新井一二三简称“新井”)
日和手帖专访新井一二三
日和手帖 开始一个人旅行,你觉得最必要的心理准备是什么?
新 井 要弄清楚自己真想要也需要有变化。如果生活上不想要有任何变化的话,就不应该一个人去旅行,因为一个人旅行以后,你一定会变的。
日和手帖 一个人旅行时,有遇到过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吗?
新 井 旅途其实也是人生上的一条路而已。正如你在人生道路上即使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困难都得活下去,旅途上遇到了困难,你也一样会活下去,走下去的。至少我本人是如此活下来了。
日和手帖 比起和朋友们结伴而行,你认为一个人旅行最大的乐趣是什么?
新 井 能深刻一层认识自己;能把注意力放在周围陌生的环境上;因而能够交上多些新朋友。
日和手帖 你是如何避免独自旅行时的孤单、焦虑等负面情绪的,有什么秘诀吗?
新 井 哎,尝到孤单,焦虑的味道也是旅游乐趣之一部分呢,正如大人才懂得享受食物中的苦涩味。
书中插图
日和手帖 你在书中说,经历过独自旅行的自己不再是平时的自己,这个特别的自己具体是指那一部分呢?
新 井 不在亲朋熟人面前那样演固定角色的自己,或者说在生人面前饰演新角色的自己。
日和手帖 你在漫长的青春中,很多时候都是在独自旅行中度过,自己是怎么定义这段时光的,对你之后的人生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新 井 我是在那漫长的旅途上成熟为大人的。如果没有那段孤独闯世界的时间,我恐怕一直不能成熟为大人。
日和手帖 你在旅行的途中,不止看到了当地的风景,更深入体味到当地人情,这也是得益于一个人旅行吗?是将视角从外来游客转变为抽离的观察者的必要条件吗?
新 井 一个观察者,一个写作者,无论在身边有没有人,在心中都是一个人的。不过,单独旅行的时候不必顾及旅伴的感受,所以随意深入外地环境确实比较容易,方便。
日和手帖 比起跟团等旅游方式,现在中国的年轻人也热衷于以背包客的身份独闯世界,这一点跟70年代的日本非常相似,你觉得这其中有怎样的社会根源呢?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群体模式?
新 井 一个社会富裕自由到一定的程度,才允许年轻人以背包客的身份往外出发的吧。我们,你们都是幸福的一代人。
日和手帖 你在书中提到“小飞侠候症群”,最初的旅行时为了逃避现实的压力吗?在随后的旅行过程中,这种心态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呢?
新 井 最初是不想长大,不想做大人,也就是拒绝成长的超龄儿童。后来有了玩够了,漂流够了,想长大,愿意承担责任的感觉。
日和手帖 面对一群即将上路的一个人背包客,作为资深的旅行者,你有什么想要告诉大家的吗?
新 井 趁年轻,多去旅行吧。去哪儿并不那么重要。去你自己的条件允许的地方即可。上次在北大演讲,听众中有个中年男性举手告诉我,他年轻时候没有条件去远处旅行,可是在每天上课的一条路上,天天自己走自己思考,结果有了“独立,从一个人走路开始”的体会。我完全同意他的说法。最近,我们夫妻和女儿三个人去了日本长崎旅行五天,十六岁的儿子平生第一次一个人留守了房子。我回家发觉,其实那五天对儿子来说都是一趟旅行。所以呢,旅行的真谛在于“一个人过时间,一个人面对自己”,而并不在于走什么名胜古迹。
《乌合之众》 群体中,个人不再是他自己
我们把勒庞的言论作为我们的引路人,因为他对无意识精神生活的强调,十分适合我们的心理学。
----弗洛伊德
在各民族的生活中,有组织的群体历来起着重要的作用,然而这种作用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重要。群体的无意识行为代替了个人的有意识行为,是目前这个时代的主要特征之一。
考虑事物虚幻的形状,远比考虑它们的真正形状更重要,因为只有它们,是我们能看到并加以再现的形状。有时不真实的东西比真实的东西包含着更多的真理。
就群体的大多数行为而言,它在精神上表现出一种独特的低劣性,在另一些行为中,虽然不了解它的本质,却不能忽视它的威力。在民族的内心深处,有时仿佛有一种持久的力量在支配着他们。
群体总是无意识的,但也许就在这种无意识中间,隐藏着它力量强大的秘密。
当我们悠久的历史崩塌消亡之时,当古老的社会柱石一根又一根倾倒之时,群体的势力便成为唯一无可匹敌的力量,而且它的声势还会不断壮大。我们就要进入的时代,千真万确将是一个群体的时代。
从事实角度看,世上的一切伟人,一切宗教和帝国的建立者,一切信仰的使徒和杰出政治家,或者再说得平庸一点,一伙人里的小头目,都是不自觉的心理学家,他们对于群体性格有着出自本能但万万十分可靠的了解。正是因为对这种性格有正确的了解,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