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10月6日)结束国庆长假自驾游,计划从三江直接驱车返回广州。途经桂林过阳朔往广州而去的时候,女儿问我:妈妈,想不想吃鹅,在阳朔有一家特别好吃的烧鹅。
“吃鹅”,一下子触动了内心深处的那份特别敏感的神经。
当然,立即下高速,奔着“吃鹅”而向阳朔赶去。
自然,吃到了那家女儿所说的“好吃的鹅”
自然,也是那一句例行的回答:好吃是好吃,但不是记忆中的红烧鹅。
家人都知道我喜欢吃鹅,随时在帮我寻找好吃的鹅肉,也陪同追逐去吃过不少地方的鹅:广东各地的烧鹅,连云港的风鹅,泰州的煮大鹅,镇江丹阳最著名的红烧老鹅,四川隆昌的贡鹅。
去年春天女儿女婿到阳朔度假,吃到这份好吃的烧鹅,自然而然的想到的是哪天有机会带老妈来这里吃这个鹅。所以有了昨天的阳朔刹一脚吃鹅的经历。
家人知道我喜欢吃鹅,也知道关于吃鹅的故事,那是源于中学时期的一段特别的经历。
那是1975年春天,高一年级的我们,被安排到龙泉驿宝狮公社去学农,我与张w媛同学分到一户农家,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
这家农户家里养着一群鹅,大约20只,还有几头猪,一群鸡鸭。
每天清晨,我们在农户家里吃早餐(很清的粥和馒头),然后带上馒头做干粮,随着农民出工。中午吃干粮,晚上回到所住宿的农户家里,与他们一道用晚餐,也就是白米饭和红锅素菜。所谓的菜,也是自留地里面摘的,莴笋外圈最老的叶子,里面的嫩叶和干茎是留着赶集日去市场卖的。
虽然饭不好吃,吃不饱,白米饭还是能够吃到的,因为,学校为我们每个学生交每天一元的生活费和一斤大米,在那个年代是足够吃比较好的伙食的。
但是,天天白米饭红锅菜或者咸菜,没有任何的油水,还要劳作,不仅让我们这些城市的孩子们涝得难受,我们的带队Y山老师也实在受不了,那么大个头,每天吃不饱饭,整个人都浮肿了。
附近的村民,用羡慕的口气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学生娃有口福,过几天要打大牙祭。这家的儿子是公社副书记,本月底要给他老爹(也就是我们每天见到的当家人,儿子反而没有看到过)做60大寿,杀猪宰鹅,开流水席。
每天收工回来,我们两个学生,帮助做一些洗碗扫地抹桌子的家务活外,就是偶尔去喂喂那群鹅。看着这些洁白可爱的大鹅,想到二十几天后就要成为盘中餐,感觉十分矛盾和怪异,然而也隐隐有些期待。因为在记忆中,我还从来没有吃过鹅肉。
在学农快要结束前两天,终于等到了家主,也就是社长父亲的大生的日子。远处近处的亲人客人都陆续到来住在附近农家中。家里猪杀好,鸡鸭鹅宰好,炖肉蒸肉已经提前在做了。
这天早晨,家主说,下午早些回来帮助做家务。
这天的天气特别好,一个月的学农快要结束了,同学们心情都很好,我和张w媛想到晚上要吃席,心情更好。中午时分,大家来到水库边,吃过干粮午餐后,几个女生躺在最高最大的一块卧牛石上晒着太阳,男同学和移老师也分别找了石头躺下,太阳照得暖洋洋的,溪水哗哗的从石头间流过,不知名的小虫偶尔叫两声。昏昏欲睡之时,不知是哪一位男同学吹起了口哨,女同学开始轻声唱歌。歌声随着小溪流进水库,在山野间飘荡,大家都醉了……
早些收工,我和张w媛回到农户家里,看到社长已经回家,院子内外几十桌已经是高朋满座,喧闹一片,生日宴好像已经开场。我们两人马上到灶房开始帮忙。
其实,我们这些城里的小女生也真的帮不上什么忙,就是在土灶前烧火,端茶倒水,收碗洗碗,做一些粗活。
当我坐在灶前烧火时,硕大的锅里,正好是煮着红烧鹅,好像是最后一个菜。那个香啊,弥漫在整个灶房的每个角落,是我闻到过的最好的味道,无疑是人间最美味,我可真的是一边咽口水一边烧火。
等到烧好,主母开始装碗,看着一大碗一大碗的端出灶房,端上桌子,转瞬锅里什么也没有了。我傻傻的看着空空的残留着香味的曾经装着那么大一锅红烧鹅的大锅,看着有人要把锅拿去洗掉,一下子扑在锅边上,用手指蘸着锅里还残留的一点点汤汁,然后舔着手指。那香味,一下子渗到骨子里去了,绝对是天地间唯一的美味呀……
当天,我和张w媛其实整个都没有吃饭。客人闹到深夜什么时间离开的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自己累瘫了,饿晕了,而饭菜全部被客人吃光了,连热水都没有一口。
唯有那吮吸着手指尝到的红烧鹅的香味,深深的沁入心扉,成为梦中的永远的香味……
于是,40多年来,一直在寻找美味的烧鹅。
于是,家人都知道我喜欢吃鹅,帮助我到处寻找好吃的鹅肉。
然而,40多年来,一直没有能够寻找到记忆深处的那种世界上最香最香的红烧鹅。
照片1:驾车过阳朔
照片2:好吃的烧鹅(不是广告,只是说明)
照片3:“漓江-遇龙河”的黄昏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