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父母发现我的秘密,那段时间我非常用功,这让我很容易就考进了一所重点高中。看到父母高兴的样子,我发现了一个窍门:只要一直保持好的学习成绩,父母就不会注意我的任何行为。这让我跟黄英的恋爱持续了长达两年之久。
进入高一以后,我到了另一个学校,这使我跟黄英的来往更加方便了。我还是经常地在下午放学后到她的宿舍去,有时候我们也一起去看电影、吃麦当劳。这时候我身边的同学有不少人都知道我在跟自己初中的老师恋爱,他们的惊讶和羡慕也让我有一些得意,觉得自己很有魅力,是个大男人了。
要不是那次我偷拿了爸爸的1 000元钱给黄英买礼物,我想我父母根本不会想到他们儿子会陷入这样的恋爱。
那一次是因为黄英发现自己怀孕了以后,没让我承担任何责任,就悄悄地把一切都解决了。这让我心里特别难受,总想找个机会表示一下。正好不久就是她的生日,我跟她约定要买一个白金的戒指送给她。就这样,我从爸爸的钱包里拿了1 000元钱,又加上自己攒下的零花钱,终于完成了这个心愿。看到黄英戴上戒指高兴的样子,我并没有想到一场“灾难”正在等待着我。
因为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偷拿过父母的钱,这次一下子从爸爸这儿拿了1 000元钱,这对都是工薪族的父母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字。在爸爸的一顿“棍棒伺候”下,我把一切都招了。
后果严重到超出了我的想象。听说我和自己的老师在恋爱,妈妈气得差点儿晕过去。第二天一大早,在我还来不及通知黄英的时候,她和爸爸就赶到了学校。当校长把黄英叫到校长办公室时,她的右手食指上正戴着我送给她的那枚白金戒指,铁证如山,她自然也不再辩解。据我父母后来说,当时,她很大方地就承认了我俩的事,并且还坦言,她的确爱我,将来是一定要嫁给我的。
我还听我妈妈说,就在校长训斥她的时候她还在说,这是她个人的自由,谁也不能干涉她的恋爱自由。
那天我在学校里也度日如年,好容易等到下午放学,我不敢再去黄英的宿舍,而是打电话把她约了出来。我俩躲在麦当劳的一个角落里,一边流泪一边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
令我惊讶的是黄英很冷静,她告诉我,虽然学校已让她停职等候处理,但她一点儿也不害怕,打算马上辞职,到外地去发展。
“不过你还要继续学业,不能耽误了功课,将来考不上大学,你的父母会恨我一辈子。”
她一边流着泪抓住我的手,一边叮嘱我。“不行,我不上学了,我要跟你一起走,我不想跟你分开。”我知道在这种时候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可我就是不想失去黄英。
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待到很晚,我不想回家,她也不想回宿舍,麦当劳打烊了,我俩就在大街上走,一直走到天快亮了,清洁工已开始打扫大街。我们在寒风中紧紧相拥,生怕一分开就再也见不到了。
事实上,那天凌晨我回到家以后就失去自由。手机被没收了,学也不准上了,妈妈索性请了假守在家里,爸爸责令我不准走出自己的房间一步。就这样,我被自己的父母软禁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等我被允许走出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春天了。
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四处打听黄英的消息。后来,听一个同学说,她辞职了,去了外地一个城市工作,我开始不吃早饭,把早餐的钱攒下来,准备到那个城市去找她。
两个月以后,我终于打听到了她的电话,30分钟的长途,我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哭。
我下定了决心,又跟同学借了一点儿钱,便坐上火车去了她所在的那个城市。
那是个又破又旧的小县城,黄英在一所民办学校当老师,工资很低,她租了一间民房,生活一看就非常艰难。
尽管黄英一再地劝我回去把高中读完,我还是打算不再回父母身边了,我想在这里找工作,就这样和黄英生活在一起。因为,我的确是爱她的。
就在我刚刚在一家网吧找到了一份工作的时候,爸爸给我发来了短信(因为他们打电话我都不接的),说是妈妈吃了安眠药自杀,正在医院抢救。
这着实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不知所措,还是黄英帮我买了票,送我上了回家的火车。就这样我跟她车站一别,直到今天也没有再见面。
一方面是因为妈妈被抢救过来以后,我就被父母关在了家里,他们不允许我再去上学,说让我休学一年;另一方面黄英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后来,听别的同学说她换了工作,反正,我再也没找到她。
父母不让我出门,不让我跟任何人接触,我觉得他们的这种方法尽管很残忍,还是挺有效的。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想黄英了,她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甜蜜而苦涩的梦。现在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对爱和感情也没兴趣了,我现在觉得人活着没什么意思。父母想让我现在复学,但我拒绝再到学校去,我已经长大了,学校不再适合我了。
看着17岁的常浩说完这些话,像个老人似的长叹一声,我不由得也跟着一声叹息。是啊,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这个被几乎软禁的大男孩再回到课堂上去?即便他回到了学校,回到了高中的课堂上,他又怎么可能还是那个单纯的高中男生呢?
跟常浩的妈妈交流时,她似乎也是一肚子苦水,但说来道去她好像把错误全推到了那个叫黄英的老师身上:“就是那个女老师不好,她作风不正派,引诱了我儿子,把我们全家都给害了。现在我为了孩子提前下岗没有了收入,他爸为这事犯了心脏病,住了半年医院,把家里的积蓄全给折腾光了,现在我这儿子学也没法上,门也没法出了,街坊邻居知道这事的,不知怎么在背后说我们呢。你说我们家是不是被她给害惨了?”
面对常浩妈妈的眼泪,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她:“当初知道这件事后,有没有考虑过接受?”
听我这样问,常浩妈妈的眼睛突然瞪得很大,连声地反驳我:“这可能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常浩还是个孩子,他哪懂这些事儿啊,全是让那个老师给带坏的。”
“可是,连常浩自己都说,是他主动追求的老师。”听我这么说,常浩妈妈沉默了。
我并不是有意要去揭常浩妈妈心里的伤口,我实际上是想用这样一种方式,促使常浩的父母进行一次反思,让他们真正地去思考,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儿子的恋爱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