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唤醒”对植物人有效吗？
（Gettyimages供图）
“亲情唤醒”可能有效，也可能纯属巧合。最新研究发现，亲人的样子声音会刺激植物人的大脑，给唤醒治疗带来希望
车祸、斗殴、坠楼等事件每天都在发生，造成了大量植物人。植物人顾名思义，似乎不再属于“动物”的范畴，但仍然有着具体可感的生命肉身，比死人更让人纠结。无数植物人的家属都希望他们有朝一日能像做完一场大梦一样，悠悠地苏醒过来。为此，家属们多少年如一日地跟植物人说话，希望可以“亲情唤醒”植物人。然而，这在医学上还没得到科研的证实，不一定有效，见诸报道的奇迹只是个案。最新的科学研究发现，亲人的样子声音会刺激植物人的大脑，特别的是还能触动他们的情绪，给唤醒治疗带来了新的希望。
文/广州日报记者伍君仪 通讯员胡誉怀
案例：
女儿坚持10年
唤醒植物人母亲
1997年4月，49岁的叶菏凤在宁波骑车时被一辆大卡车撞倒，颅部严重受伤。在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她在医院进行了3次颅部手术，家属多次接到病危通知单。昏迷了3个多月后，医生称她将成为植物人，余生只能在病床上度过。女儿俞芳听说对话能刺激植物人苏醒，一有空就坐在床边和母亲说话，逐渐把她当成自己倾诉心里话的对象。
2002年夏天的一个中午，俞芳一边拿着扇子给母亲扇风，一面给她说单位里的琐事，正讲得很投入，突然看见母亲的眼珠转动了几下。“妈妈真的听懂我说话啦！”此刻，俞芳泪流满面，受到莫大的鼓舞。从此，全家人一有空就坐在床前陪叶菏凤说话。又过了几个月，她能够抖动身体并小声地哼哼。几年后，她终于能张嘴吃东西了，脸上也有了表情，还能够在别人的手掌心上比划表达自己的想法。俞芳明白，脑部严重受损的母亲不可能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但只要母亲能好好地活着，她将永远陪在母亲身边。
调查：
人们宁愿死去也不希望成为植物人
处于植物状态的患者能够自主呼吸，似乎还能够睡眠和睁开眼睛“醒来”，但对发生在自己周围的事情毫无反应，没有显示出任何有意识的迹象。家人和朋友无法和患者交流，甚至不清楚他们是否知道自己熟悉的人就在床旁。在某种意义上讲，植物人相当于已经死了。但这种情况很特殊，我们很难想象植物人在我们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美国马里兰大学心理学系助理教授库尔特·格雷研究发现，人们会觉得植物人比死人还“死”得更彻底。他模拟了一个叫大卫的男子出车祸之后的三种情况：1.完全康复；2.死了；3.成了植物人。然后，让人们评估大卫是否还具有人性，例如能否分辨是非，从-3分到+3分。结果，康复的大卫得分最高（1.77），而死人的得分（-0.29）竟然比植物人的得分（-1.73）还高。
进一步研究发现，没有功能的肉身给人的印象是丧失了思维能力，和一具尸体类似。让人们想象自己遭遇车祸后的结局，人们宁愿死去也不希望成为植物人，因为他们觉得死了还有更多的“精神生活”。迷信的人认为植物人比死人更糟糕，但他们更倾向于继续维持植物人的生命。
治疗：
“亲情唤醒”成功者可能只是巧合
对于植物人唤醒，目前有药物、手术、物理治疗和各种大脑刺激技术。一些药物的疗效未经充分证实，存在争议；打开颅部进行深部脑刺激的手术属于有创治疗，很少使用。总的来说，唤醒植物人目前还没有符合循证医学标准的有效方法。
但是，人们都愿意相信奇迹，特别是医学上的奇迹，例如植物人能够醒过来。美国布兰迪斯大学社会学副教授温迪·卡奇博士称，相信奇迹的结果是导致患者接受许多不必要的、过度的治疗。有的家属对奇迹深信不疑，但医务人员知道植物人没有醒过来的机会，双方经常产生矛盾。
“亲情唤醒”的报道慰藉人心，但读者未必看到的是，还有大量呼唤了很多年都没有醒过来的植物人，因为缺乏新闻性，很少会被报道出来。暨南大学医学院附属脑科医院神经外一科主任张良博士介绍说，家属对植物人进行叫名字、说话等“亲情唤醒”可能有效，但那些“多少年如一日”呼唤之后醒过来的情况不一定是“亲情唤醒”的结果，巧合的可能大一些，因为没有设计严谨的大样本科学研究证明其作用。临床上偶尔会见到这样的病例，但数量很少，要做研究比较难。
研究：
“亲情唤醒”令植物人大脑有反应
近年来，科学家用功能性核磁共振（fMRI）对植物人的大脑进行扫描研究，发现一些植物人有复杂的认知活动，例如想象自己打网球，个别还能回答“是”和“不是”的简单问题。
2013年，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苏拉斯基医学中心的科学家让植物人分别看见认识的人与不认识的人的照片，通过fMRI实时扫描大脑的血流和神经兴奋性，发现人脸识别区域兴奋，提示他们能够正确地认出人来。而且，当他们看见认识的人（如家人和朋友），就会出现情绪反应，提示他们能把视觉信息与记忆进行联系。
这是植物人主动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还是只是被动的反应？于是，科学家又跟植物人说，请想象自己父母的面容，结果出人意料：一名被车撞成植物人的60岁的幼儿园老师听到后，大脑负责面孔识别和情绪的区域变得兴奋，反应方式跟正常人一致；另一名23岁的女植物人的情绪区域也有反应。两人在测试后的两个月内苏醒，都不记得处于植物状态期间发生过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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