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你在家乡还好吗

月亮挂在高空，照亮了整个民大校园。独坐窗前，望着皎洁的月光，静静算来，我已长大，奶奶却老了。夏天的脚步渐行渐远，草变绿，有些树开了花，散发出别样生机。回首，展望，静静走过今天，我懂得了坚强，懂得感恩，懂得独立自主，而奶奶却老了，视力模糊，听力下降，你在家乡还好吗？

光阴如水，梦无踪，一切都太匆匆。匆匆的昨天，匆匆的缘分，匆匆的岁月，匆匆的过往。奶奶的脸上，写满岁月的艰辛，刻满生活的欢声笑语。瘦弱的身躯可以知道她曾经承载过生活的重担，一条条的皱纹，一段段回忆，一声声叹息，看出了她历经的沧桑，走过风雨寒冬。满头的银发，古旧的发簪，看出了她对我们倾注的无尽心血，日日夜夜，春夏秋冬，从无懈怠！

奶奶一生命运多舛，漫漫岁月，走得非常艰辛。她自幼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以帮人放牛为生。后来，她的村庄又干旱半年。夜深人静，奶奶生火做饭时，火苗飞起，不料房子被大火烧毁，片瓦不存。毫无办法，她带着自己的妹妹住在岩洞里，风餐露宿，饿得瘦骨嶙峋。后来突遇山洪，岩洞坍塌，奶奶及早发现才躲过一劫。她也呆过荒野，四处流浪，成为无家可归的孩子。最终无奈，不得不带着自己的妹妹一起居住在舅公家。春来春去，受尽歧视，有苦难言，有泪无处挥洒。

望着苍穹，回首过往，那个岁月是多么可怕。孤苦，多病，无助，嘲讽，真是让人难以想象。不知在那个艰难的季节，奶奶一个人是怎么支撑下来的。也许是她的好脾气和坚定的意志，也许是她对妹妹的关爱，也可能是她对父母承诺，一定要带着妹妹活下去。总之，奶奶走到今天，很不容易的。

坚强的奶奶，面对命运的不公平，从没掉过泪，从没失去过信心。据奶奶讲述，她没进过学堂，没看过书本。但是在生活中我发现奶奶知道很多大道理。小的时候，每到空闲的时候，她会耐心对我说：“为人必谦，为人必德，为人懂礼，为人必强。”因为这些话，走过多少风雨，面对多少挑战，我都坚强挺过来了。奶奶吃过的苦，走过的路，比我吃的盐还多，恰如长江之水，漫漫而无边，恰如黄莲树下，忧苦难言。

翻来日记本，过往呈现，有喜有泪。据奶奶回忆，她十八岁时就来到爷爷家，成为我的奶奶。家徒四壁，没有起眼的家具。简单的婚礼，没有蜜月，没有彩礼，甚至没有媒人，就撑起了一个温馨的家。那个时候，一张桌子，一个橱柜，就组成一个家庭。平平淡淡走过春夏秋冬，开开心心度过花开花落。后来姑姑和爸爸，来到世上，给家里增添更多的乐趣。生活虽然艰苦，相夫教子，耕田织布，一家人过得如童话般幸福。每每念起，都会知足而喜，欣喜而乐。

屋漏又遭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许多事都无法理解，也不能选择。当我二岁的时候，爸爸离家去远方打工，一去就十多年没有再回来。后来，爷爷忧郁成疾，又摊上饥荒，不久就去世了。奶奶忙里忙外，多次晕倒。每到夜深人静，她都悄悄哭泣。后来姑姑又得了绝症，花掉所有积蓄，也没能挽回生命。那是奶奶最伤心的季节，做什么事都力不从心，每天都恐慌着，忧郁着。很长时间，奶奶才走出那段阴影。

那遥远的地方，一切都在默默发生着。爸爸是奶奶唯一的儿子，不久后，山洪爆发，爸爸被洪水拖走，生命就此终结，奶奶呼天唤地，也叫不醒爸爸。那段时间，她几乎整天不和别人说话，不吃不喝，看着爸爸的照片流泪。本来家里一贫如洗，又要供我和哥哥读书，种地根本无法养活一大家子人，爸爸又突然离世，奶奶忍受悲伤。天天带着我和妈妈去山上挖荒地种玉米和土豆，才没有挨饿。早出晚归，每天都很疲劳，但她从来没有表现累，而是鼓励我，认真学习，走出村庄，走出大山，去外边的世界看看。

春来春去，当奶奶和我们坐在一起时，她却表现得若无其事，似乎很镇静，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其实，这才是她心里最大的痛，那种锥心的痛，没有人懂得。待后来，每次提到爸爸，那是对她的打击，人生最大的痛莫过于此。

奶奶从没离开过家乡，她喜欢劳动，喜欢自己的孙儿。她自己有什么好的东西，总要留给我们。也因此，很多年过去，每次放假回家，我都非常欣喜。看到熟悉的山水，淳朴的民风，心情一下放松很多。因为在老屋里，可以吃到奶奶做的酸菜，豆腐和麻辣土豆片。奶奶酿的米酒，甘醇芳香，醉人心扉。在她身边，我懂得做人的道理，为人有德，为人有礼。不争不骄，胜败不馁。

时间很快，最难忘记的事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亲友来家做客，送很多好吃的来孝敬她，我奶奶就把好吃的分一些我和哥哥吃。而奶奶吃得很少，记得奶奶多次给我吃她喜欢的葡萄干，美美的，带到学校，和大家一起分享。也因此我每一次回家都是最兴奋的，有时候带一些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发粑，面包还有炒面。有时候，带一瓶奶奶喜欢的美酒，看她醉的东倒西歪，看着好笑。

随着我的长大，奶奶越来越老了。头发由青丝变为白发，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手上长满皱纹，恰如门前的皂荚树，垂垂老矣。可是奶奶没去过县城，没看过繁华大都市，没看过小桥流水，没吃过美味佳肴。为了完成她的梦想，在我读高二的时候，我把她待到县城，日日夜夜陪伴在她左右，一起逛街，一起聊天，一起说着笑话。那一年多，她过得很快乐，有时候，惊讶高楼大厦，感叹车水马龙。有时候，感慨生活进步快，社会一片和谐气息！

又是夏天，杨柳依依，栀子花不快不慢的开着。不觉间，我离家半年，不知奶奶过得怎么样？指甲可能已经长长，脸颊应该变瘦了。也许坐在阳光下，等待我归去，说着外边的世界。奶奶常以串门为乐，村民都很喜欢她。只要她去串门，邻居或是拿出美酒，或是美食，她都欣然接受，露出幸福的微笑。

假期将至，莲花盛开。希望一辆飞车，可以带我回到遥远的故乡，听奶奶教诲，看奶奶微笑，一起吃饭，一起说笑。热热心心漫步，快快乐乐交谈。奶奶好，全家都好，希望奶奶永远健康，永远不老。

作者：郭华

时间：2015年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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