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电话里对我说,我休月假的时候他也回家,说是一年多就没见着我了,不知家里咋样,想回家看看,我听了鼻子酸酸的。
当我在村头下车时,老远就看见父亲在院前张望。见我下车,紧跑着过来给我拿行李。见着了,只说:“回来了就好”,再没言语。大包小包的一个人扛着,我想提,他不让。父子俩默默的往回走,我跟在后面,没说话。我看到父亲的背驼了许多,也许是背着东西,没有特在意,但步子明显不如先前利索。被风卷起的头发如蒲公英成熟后的种子在飘荡,衣服上被灰浆沾染留下的痕迹很明显,裤腿一只挽得高,一只陲到脚跟,这时我的泪水不听话的涌了出来。我生怕父亲回过头来看到,慌忙的用衣袖擦了。
父亲本来是一个很爱说笑的人。记得小时候,他总爱把我骑在肩上,去左邻右舍晃悠。在家里我让他做马让我骑玩,他也从来不拒绝。
我上小学时,尽管好玩,但成绩还不错。每次他到学校听到老师对我的夸赞,说我很聪明时,他总是说:“他很皮的,一点不认真,老师说得好罢了。”紧跟着恭敬的递给老师一支劣质的香烟,老师只是摆手,但父亲脸上的皱纹却明显的舒展开来。我回家时,父亲总是摸摸我的脑壳,我抬头时,看到的是一张笑脸。偶尔提点小要求,父亲也都爽快的答应我。
上初中时,山村中学没得什么好玩,我也就只能把所有的心思放在学习上,成绩自然也不赖,一张张奖状拿回家时,父亲总是整整齐齐的把它们糊在板墙上。有客来访,看到这满墙的奖状,总是极尽溢美之词。父亲听了,总说我的不是,但嘴角的笑容是藏不住的。我上了初中,费用也随之多了起来,全家五口全凭父亲地里抱食,入不敷出很是窘迫。父亲决定跟着叔叔们外去打工,父亲没有特长,只能干些重活,好在父亲在家累惯了,也还吃得消。
中考时没让父亲失望,进了城里的重点中学。父亲见我如此争气,在外干得也很来劲。听叔叔说,父亲在外没有休息过一天,总是说:“崽读书要花钱。”
城里很热闹,新鲜事特多,我很好奇的跟了同学去尝试。先前跟着逛逛就完事,后来同学带我去玩网游,不知不觉的来了瘾,总是想方设法的从生活费中挤出点钱来过过瘾。玩得多了,终于东窗事发,老师把父亲叫来,让领回家去。(这是学校的规定)我当时不只是忐忑,而是跳河的心都有了。父亲见了我,只对老师说:“让您费心了。”再没说一个字,转身在前头慢慢的走,我踽踽的跟在后面……
回到家。父亲猛地坐在椅子里,长长的出了口粗气,不说话,只是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劣质的卷烟,烟炝得涨红的脸很难看。我在旁呆呆的站着,不出声。母亲见我们父亲子如此僵着,只是不住的用衣袖抹眼泪……
父亲在家躺了二天,第三天去了城里,回来时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更难看,头发白而零乱,破天荒说要喝酒,母亲依了他。喝了很久,父亲叫我过去:“我向老师求了情,给你一次改正机会,是好是坏,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二天,父亲说要去工地了,不送我,我不知道他是想去挣哪几块钱,还是不想再在老师面前难堪?走时父亲没说话,连跟母亲也没说。当父亲背着破包踏出家门时,如弓一样的背向前倾着,头发如蒿草般在风中抖动。父亲的背影在田埂间渐行渐远,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如断线的珠子洒满衣襟。心里默默:“爸爸……”
前路漫漫,有父相陪,真的幸福……
文/伍斌武——谨以些文献给哪些为孩子们奔波的父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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