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哥们,女的,先说明白不是女朋友,就是铁哥们那种。这丫头是学社会工作的,经常看些国外符号学家的书,这些书我是不爱看的,因为觉得太过于贫,我就是个贫嘴的人,再看别人贫,不是更贫?除此之外,她还有两个爱好,喜欢看足球,尤其是意大利队,还喜欢看电影,尤其是爱情片。这和我的爱好正好相反,我更喜欢长得丑的球队,爱看恐怖片,一没事的时候她就让我跟她看电影,反正我也没事,就跟着去了。
后来我再也不跟她去了,倒不是因为我有女朋友了,主要是因为这丫头有一特糟糕的毛病:嗓门特大还特爱对电影当场发表评论,这也就是看电影,要搁金色大厅就有被哄出去的危险。这还不错,最最要命的是她因为喜欢意大利队,爱屋及乌的喜欢上了意大利符号学家艾柯,这我是不能接受的,一是这个“乌”及得太远了,你爱看巴乔就爱看呗,怎么扯到艾柯身上了?他又不是巴乔他大爷,况且艾柯这老家伙是个典型的老贫嘴,在跟他比贫嘴这方面我一点便宜也占不上。
闲话少说,这丫头跟艾柯学了一套分辨黄片的方法,看一个就拿这个说法套一个,我不干了,说你个大姑娘家的不学好的怎么净学这个呀,再说人艾柯是说着玩的,你怎么当真了。说是说了,她就是不听,不但不听,还在跟我看电影的时候当场实验,每当她用大嗓门跟发现宝贝一样大喊“这个也是个黄片”的时候,我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来,我长得困难,她长得很丑,我们俩坐在电影院就够现眼的了,你再给我玩这么一招,我脸上挂得住吗?一次两次还凑合,次数一多我就有点吃不住了。想说她几句吧,人家是个姑娘不好意思说得太狠,说轻了又不管用,所以,遇到新电影放映,我是打死也不跟她去电影院,好好的丢那人干什么?
作为一个喜欢耍贫嘴的人,我当然知道艾柯先生要说的是拖沓冗长的电影等于黄片。作为一个中国电影观众,我觉得有必要把我的观影感受补充进去,这样才更全面。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国产爱情片不但冗长,而且最要不得的是把所谓的“激情戏”当卖点,导演认为,观众看他的电影就是为了看“激情戏”,特别是一些有名气的演员演的“激情戏”,说得不好听点,导演拍的时候盯的是观众的下半身,以为观众都是有着那种趣味的人。作为一个自认为很有品位的电影爱好者,我对被人这么打量和揣测很不舒服,叫我更不舒服的是,有很多片子,“激情戏”拍得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到就见俩人在红被子里滚,导演还自以为很得计,到处炫耀。呸,要激情你就彻底一点,遮遮掩掩的还到处吹,你以为我们爱看你那点可怜的“激情戏”?真要想看我们不会租点回家看去,现在租盘这么容易。总之,我觉得我们的导演是带着拍黄片的心理去拍片子的,而且还放不开,这样拍出来的肯定就是一个五迷三道的东西,让人看得很气闷。想到这里我真有点同情国内的导演了,想拍黄片又没这个胆,还要做有追求状,结果就是弄出来的片子全都不尴不尬——我想,以上的例子作为对艾柯先生这一说法的中国补丁,还是比较合适的。
自从喜欢上艾柯先生的理论,我也能够接受我哥们对黄片的判断了,这主要是由于我们很多国产爱情片看上去还真是黄片,情节又臭有长,还特不出彩。比如《爱情麻辣烫》的最后,那个女主角在楼群中站了半天,站得我都困了还没完,你说这样的片子不是黄片是什么?不过同意是同意,我毕竟脸皮薄,不好意思在电影院里大喊大叫,我跟我哥们定了个规矩:你要觉得这是黄片,悄悄跟我说得了,千万别大喊大叫。
这条规矩执行后,还真管用,以后只要我们俩一块看电影,特别是国产爱情片,她就悄悄跟我说这个是黄片,然后再悄悄跟我说黄在哪了,这种方式我还是能够接受的,有时候电影实在无聊,听她说会也很有意思。
但是她这个好习惯没坚持多久就被打破了,而且还特过分。上周我们看《周渔的火车》的时候,除了看到巩莉跟梁家辉接吻的时候她睁着眼睛,其余的时间她都睡着了,当周渔追着火车,大家感动得得够呛的时候,她突然醒来,大叫着:“这是一部黄片。”这还不够,她还说这是一部低成本黄片,竟然使用火车,还说梁家辉的诗人形象不够性感。我一听就火了,你知道不知道咱们国家的国情?你准备用什么?汽车?飞机?那多贵呀。一张火车票就要便宜得多,也合符国情得多。至于梁家辉演的诗人形象是差劲了点,你就不会凑合一下吗,别人都被感动得快哭了,你演这么一出是怎么回事呢?想到这里,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拖出了电影院,然后正告她,下次她就是拿胶布把嘴沾上我也不跟她看电影了,不为别的,我怕她一着急拿手到处乱写,万一写到电影幕布上那就糟了,以后在这块幕布上放什么国产电影都会隐隐约约的看到“黄片”两字,现在拍个电影不容易,你这不是给人添堵吗?
好在我哥们倒也不生气,依然笑嘻嘻地说下次如果还有《周渔的火车》这样的片子她就自己看,这话说得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