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阿哲,男,27岁,个体经营户
记录者:金报见习记者占锦丽
我喜欢猜别人的年龄,这是我在访谈时养成的一个小小癖好,一般情况下,我总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猜阿哲的年龄是24岁,他问:“我看起来就那么小吗?”他的表情是平静的,可我还是听出了他话里的失望,于是笑道:“女人喜欢别人说她们小,男人却喜欢别人说他们老。原来是反的。”
后来我知道,我不小心触到了他的痛处。刚刚离去的女朋友就认为他太年轻了。所以,他现在努力让自己变得成熟。
难怪那么帅气的小伙子,竟会穿一套老成的黑色西服,真可谓用心良苦。
似曾相识的姐姐
2003年4月,我在一个朋友家为他筹备婚礼。阿月就住在他家附近。
看见阿月的第一眼,我就有种奇怪的亲密感觉,好像与她非常熟悉。长到二十几岁,从未有女孩子给过我这种感觉。
朋友婚礼完后,我俩已经熟了,互留了电话。我知道她比我大4岁,刚刚离婚,还带着一个女儿,可是,我不在意这些。
开始的感觉很美好,每天晚上我们都打电话,不是打到手机没电了就是话费没有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不会吧?讲到手机话费没有了是什么概念?”他笑说:“经常一聊就是一个晚上。”
可是现在,我只能在记忆中追寻以前的快乐了。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了,接着迅速把头埋进了手心里。他的悲伤来得如此突然,让我不知所措。
那时候正是“非典”期间。有一天,我们附近有个人走着走着突然晕倒在地。我打电话骗她,说我们这里发现了一个非典患者,她一听竟急得哭了。我没想到她的反应会如此强烈,心里很感动。我明白她是真心对我的。
但是,她始终很疑虑,不相信我们俩能成功。有一次游中山公园,我突然灵机一动,建议抛硬币决定我们是否在一起。我选反面朝上我们就交往,结果,是反面。她说再来一次才可信,这次,我选了正面,结果,正面朝上。我们俩都很激动,觉得这是天意要我们在一起。
她开始大方地带我见她的朋友和同事,还有她的女儿。“六一”儿童节,我们俩带着她的女儿一起出去玩,三个人相处融洽,很开心,感觉就像一家人一样。
2003年7月份,我们租了一处房子。她骗父母说是到一个女朋友家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从家里搬了出来。那真是段快乐的日子。每天,我都会把衣服洗了,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做好饭,然后等着她下班回来。
一起散步时,每次看见一对白发老人相互搀扶着走过,她都会羡慕地看好久,然后对我说,希望以后我俩也是这个样子。我肯定地说,会的。我确实是打定主意跟她白头到老的。
因为女儿住在父母家里,她必须常回去看看,两边来来回回地跑非常辛苦,11月21日,她便提出搬回去住。我当时很不情愿,隐约觉得她跟父母住在一起会受到他们的影响,于我们的爱情不利。但是我没有拗过她。
搬回去后,她每晚都会打电话过来,那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听到她的声音和她的事情,是我最大的享受。
她社会经验丰富,考虑问题非常成熟。跟她在一起,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甚至对她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可是,当我习惯了她的照顾,习惯了她的味道时,她却走了,走得那么决绝。
他再次将脸埋进了手心里。
不是我不坚强,而是我投入得太深太真了。她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仅有爱是不够的
去年5月份的时候,她女儿病了,我去她家接她们去医院看病。她爸爸送她们出来时,看见了我,于是,她家里便知道她谈了一个比她小的男朋友,她所受的压力从此开始了。但是,她还是顶住压力跟我来往。
平安夜,我给她准备了礼物,可我骗她说没买,她很失望。当我变魔术一样将礼物拿出来时,她那高兴的表情,让我觉得幸福极了。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女人。
可是,那天晚上她走的时候,却没有将礼物带走,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去年12月26日晚,她跟单位同事聚会,玩到很晚才回家。我一直在等她的电话。她回家后到我家来找我,当时我非常不理智,对她吼道,如果以后还是这么晚回来,就别再来找我了。她听了后脸色大变,转身就跑了,我追了出去,可是,她已不见了人影。我于是退了回来。
我没想到,这竟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27日,她没给我打电话。28日,她的手机一整天都关机。我打电话到她家里,她爸爸说她不在家。我非常着急,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29日一大早,她打来电话,要我考虑分手。我一下子懵了。我俩一直那么好。
她说我俩性格不合,而且我没有稳定的收入。
我问他的职业是什么,他说,他家里是做生意的,他在家里帮忙,但是,今年家里的生意做得很糟糕。
我俩的脾气都要强,为点小事就会吵起来,但每次都是她向我道歉。我现在真是后悔,为何那时候不大度点呢?
我想,性格我能改,钱我也会努力去赚,一切都是会改变的,只要她给我机会。
2004年元旦那天,我来到她父母家,跟她爸爸面谈了一次。那天她刚巧不在家。她爸爸说,她已经有过一次不幸的婚姻,不想让她再受伤。而且,这事让他们挺丢人的,一个离了婚又拖着个小孩的女人跟一个没结过婚的男人结合,常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我说我俩的交往是合法的,只要我们在一起过得好,不管别人怎么看。
那天,我和她爸谁也没说服谁。
我去见她爸爸,是想向她和她家人表明我对她的爱。可是,她得知后,却怪我太冲动,觉得我是去她家闹。她连我提出见最后一面的要求都不答应,后来,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了。
失去最心爱的人,失恋与我交上了朋友,我天天晚上失眠,饭也不想吃,看见跟她有关的东西就会想起我们以前的快乐,然后就是无尽的痛苦。我不知该如何来摆脱伤痛。
你的快乐是我永远的祝福
其实我知道,社会、家庭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能坚持这么久就已表明她是爱我的。
有一次,是她搬回家后,她家里来了很多亲戚,她跑到一旁偷偷给我打电话,幽怨地说:“你现在要是在我身边该多么好啊!”
我俩在一起时,她对我们的未来有过考虑。我们曾商量租个门面卖童装,或者卖副食。她经常带我一起出去找门面,但看来看去,不是门面不好就是太贵,一直没有结果。去年12月22日,我们还一起去武展看台位,准备卖童装。那天我们看好了一个位子,可是,第二天我们带着钱去订时,那个位子却已经被别人租走了。她当时对我说,等开年我们再做。
我没想到才过几天,她会突然向我提出分手,而且那么坚决。假如她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做得更好。可是她不肯给。
我说:“与其让别人给你机会,为何不自己为自己创造机会呢?为什么不让你自己变得更好,然后让她没有顾虑地接受你呢?”他点了点头。
虽然她放弃了我,可是我不怪她,只怪我自己太无能了。所以我想,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干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如果我的事业成功了,我仍会让她考虑选择我。我不优秀,但执着是我的本性。
虽然我们从交往到分手只有短短的8个月,但这8个月却是刻骨铭心的。不管以后的路怎样,这8个月都会留在我的记忆中。我的心会一直追随着她,谁也无法替代她在我心中的地位。我不会放弃对她的爱,但我会理智处理。
以前,我曾对她说,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你的快乐是我永远的祝福。她当时对“祝福”两个字极为不满,说那是对一般的朋友来说的,可是,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更合适的词,于是不了了之。现在,我还是要将这句话送给她:你的快乐是我永远的祝福,只要你以后生活得幸福,我也就满足了,不管这幸福是谁给的。(文中人物为化名)
[记者手记]婚姻=爱情+烧饼
鲁迅说过,即使世界上只剩下一对恋人,他俩也还需要一个卖烧饼的。
如果爱情可以让人成仙,那么婚姻就是让这对仙人落入凡尘,接受人间烟火的考验。爱情是纯粹的,婚姻却是现实的。
婚姻是现实的,并不意味着它就多么低俗,没有爱情。神仙可以不吃饭,婚姻里的两个人每天应该考虑的却是,明天能否为她(他)赚到填饱肚子的烧饼。婚姻是一种相互承担,是切实地为对方负责。这才是婚姻的现实性的真实内涵。应该说,婚姻是对爱的更高层次的锻打。
虽然痛苦,但阿哲最终能理智地接受阿月对他的放弃,没有死缠滥打,也没有用苍白的承诺去换取她的回头,而是希望自己有能力给她一个坚实的未来。他的这种做法是对她的负责任,是已然成熟的真正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