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0-10 19:3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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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个短暂安居的家里逗留了几日。
我亲手擦亮了每一扇玻璃,清扫了每一个角落;我去超市买来瓶瓶罐罐,将家中的日用品全部换新;我将熨板支起,把于景行的衣服堆在床上逐件熨烫;我一遍遍洗刷厕所和地砖,累了就躺倒在马桶边,把脸贴向冰凉地面,怀念他与我一门之隔的无数个夜。原来啊,各流各的眼泪也是一种幸福——我以为我的眼泪早已流干,其实不然,忙至筋疲力尽时,我会一头栽到床上嚎啕大哭——除了廉价的爱和处女之身,我并没给过于景行什么,我对这个家没有丝毫贡献,却像一只蛀虫,借爱之名企图一劳永逸……
于景行付出的远远大过我付出的。
我有什么资格恨他?
思索再三,我还是把于景行送我的东西统统装进了蛇皮袋。
情不在,物件就只是物件。
我从来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这个家,也不该再有我的痕迹。
元旦前夜,我拨通了季朋的手机。
电话里鼎沸的人声传来点新年的气氛,衬得窗外霓虹愈加清冷。
“新年快乐。”
“同乐。”
“在外面活动?”
“嗯,和朋友在王府井闲逛……准备迎接新年。”
“哦……”
他静默了一会儿问:“你好吗?定下日子没?”
我说:“问这个干吗?定下日子你会来吗?”
他说:“我当然来啊,我妹妹出嫁我能不来么?你没兄没弟,就由我来背你出门子吧……”
我忍不住又哭了。
我说:“季朋,你来接我吧,我想搬去你师姐那儿住。”
他哑然。
我懒散散的解释:“这回是真分手了,婚也结不成了,我现在一无所有,连朋友都没有,也没地方可去……”
他“啧”了一下嘴:“你们又怎么了?”
我说:“你别问那么多,一句话,能不能来接?不能来算了!”
他说:“我马上来。”
日期:2012-10-10 19:3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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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面,季朋没再追问什么,他戴了顶冬帽,还穿了一件崭新的羽绒服,款式好,显得人精神。
我说:“一个多月没见,你好像不一样了嘛。”
他淡淡的说:“能有什么不一样?我不还是我么?”
我们俩大包小包一趟趟往电梯运行李。
我问:“突然搬去你师姐家,方便吗?”
季朋说:“方便啊。”
“真方便假方便?”
“我说方便就方便啊。”
这话令我心里不舒服,又说不上哪儿不舒服。
我说:“哎哟,差点忘了,今晚是高峰期,肯定打不到车,这么多东西呢……要不,我上去拿车钥匙,先把东西运过去,一会儿我再回头送钥匙……”
季朋笑笑说:“别麻烦了,我师姐有车,她送我来的,在楼下等我们。”
当“师姐”这个我多次从季朋口中听到的称谓幻化成一座真切的人像出现于我面前,我竟有莫名的上当之感,每每提及这位“师姐”,季朋总是轻描淡写,以至于我一直把她定位在“老大姐”的形象上,毕竟,“师姐”不如“师哥”那么细腻甘甜,那么缠绵悱恻,我以为“师姐”就只是“师姐”,不像“师哥”,很容易有点别的什么。继而我在一番扎实的惊讶里顿悟,自我蒙蔽果然是世上最坚固的蒙蔽——那是我初次意识到,在季朋的生活里,原来,可以有,也一直有,比我更生动的女人。
眼前的“师姐”短短蘑菇头,发色漆黑,过度清瘦的身材衬大了她蓬蓬的脑袋,使整个人倍显玲珑纤巧,圆圆脸蛋嫩生生好似涂了层象牙蜡,微微上扬的嘴角成为不施粉黛的面庞上最精致的点缀,不自觉的俏皮。
她穿得也时髦,那番时髦甚至超越了傅妙妮,不依赖任何blingbling的炫目装饰,却张扬的恰到好处,简简单单牛仔裤配短靴,一件迷彩的军棉服,在素净可爱之余又添了几分穿行于大风大浪的飒爽。
她就那么笑靥如花的站在风里,摇晃着大脑袋,像一根甜美的棒棒糖,
她就是传说中那种不惊不艳却让人只望一眼就满心欢喜的姑娘。
她迎上来帮我搬行李,圆溜溜的眼睛团成两个热烈的逗号:“津津你好,我叫范瑶,和季朋一个学校的,比他高几届。”
我说:“哦……麻烦你啦,范姐。”
她说:“这麻烦什么呀?上次的事,是我不好意思。”
我愣了一下。
她大大咧咧说:“哎呀,你不记得了?上次听你们讲电话……我真不是有心的。”
我迅速忆起电话里那个鬼祟又明朗的女声,我笑笑,瞟了一眼季朋,他正往后备箱里使劲塞行李。
我说:“嗨,看你说的,上次我不知道是你……当时心情不好,是我不礼貌。”
行李很多,小小的保罗车连后座都被填满,好歹留下半个人的空位。
范瑶说:“津津,你瘦,挤后边吧儿,凑合一下,很快就到了。”
季朋说:“还是我坐后边吧。”
我没搭腔,抢先一步坐进后排,关了门,斜倚在层层叠叠的行李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