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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日本:十一位赴日新娘的情感实录》((日)安藤雨倩,也文)

来源:网络转载 2015-11-24 14:56 编辑: www.xigushan.com 查看:

摘要与插图

  这是日本动画片《空之音》的引言。2011年2月底的一天,我随意浏览了一个日本网站的中国留学生论坛,看到了一篇名为《与日本ACG完婚》的帖子,我有些好奇,ACG是动画、漫画和游戏的英文缩写,这个贴子的开头就引用了这首“诗”,之后,她说她是留学日本的大学三年级学生,22岁,嫁给日本人已经半年了;接着满篇幅在说一些日本ACG的事情,让人分辩不出哪些是虚拟的,哪些又是现实的;或者说,她的老公、她的生活仿佛也是虚幻的一部分,仿佛只是一个灰姑娘美好的幻想,我本能地感觉到:她,至少又是一个日本婚姻的失败者。
  我随手就加了帖子主人的QQ,她立即添加我为好友了。我自报家门身份,谈了我对帖子的读后感,并问她到底过得如何,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给了我一个“笑脸”表情。随后说很想与我见面,如果可能最好是后天,后天是星期天,她老公要加班不在家里,她正想找一个人聊一聊。
  星期天,我如约到了东京,到了她在赤坂的家楼下,只是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40分钟。日本人是很守时的,我虽然面对的是一个中国人,也知道不合适。或许是她的热情邀请,加上对她“苦难”的猜想,才让我敢于提前按响她家的门铃,因为“帮助”别人一般是越早越好,即使只是倾听。
  “欢迎欢迎,十分欢迎。”对讲机里,她的声音听起来高兴却又很紧张,“我把衣服换一换,真不好意思。”
  难道她还在睡觉,穿着睡衣?不过,感觉今天她的情绪还好,一定是因为我到来的缘故吧。在我的认知中,她应该是整天在发呆流泪的人,见到我如见亲人,高兴点就理所当然了。想到我得给她换衣服的时间,于是我坐电梯、过走道都尽量慢一些,可到了她家的门门口,门早已经大开了。
  我站在门外轻轻地敲了一下门,没有看见她,却看见满房子都是人,高矮胖瘦各不同,还有许多动物,但没有一个人理我,因为它们全是日本动漫人物玩偶,我还看出其中有《火影忍者》和《海贼王》的,有毛绒玩具,也有硬质的不知道什么材料,大的足有一人高,坐在沙发上,小的就是手指偶大小了。还能瞥到一堆动漫杂志,什么《NewType》、《Animage》、《少年JUMA》等。电视里正放着动画片《龙之界点》(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问她的)。整个房间的感觉像是一个孩子到处乱爬,乱抓玩具四处乱扔的结果。
  不过,一个动物突然站立起来向我吼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机器狗?可它分明是一个活物,因为它的尾巴甩得很自然,原来是一只宠物狗。
  “河上俊,不要叫了,我们家来客了。”她一脸尴尬地跑了出来,“来不及换衣服了,就这样吧。”
  她长得不高,显得很娇小,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个身体,脸上的五官也都很精巧。不过,打扮不怎么样了——装着很长的眼睫毛,戴一只大得夸张的蝴蝶头花,穿一双累赘的毛绒绒长袜……是一种日本很流行的天真装扮,就算30岁的日本女人都会有这样的打扮,这些女人通常遇到什么小事,都喜欢尖叫。与她们不同的是她没有日本女孩的浓妆,也许是我来得太突然,她来不及化妆吧。不过,这已经让我大大地出乎意料了。
  我笑着说:“你不是已经换好衣服了?”
  “随便穿的,下床时扯到什么衣服就穿了。”
  “你有小孩吗?”
  “还没有呢。”
  “那你一早起来就摆弄这些了?”我问道,同时想到她那个“嫁给ACG”的帖子,不知道她是一开始就喜欢ACG,还是解除孤独的一种方式。
  “也谈不上玩,也就是走到哪里坐到哪里,随手扯一下它们就成这样了,是原来独身时养成的毛病。”她说。
  “不是吧?那篇帖子和我今天看到的这些,都说明你对ACG可是很有研究的了。”
  
她竟然双眼一下放光了,笑了起来,“对啊,我算是一个宅女加腐女(宅女:喜欢待在家里的ACG;腐女:喜欢并幻想男男爱情的宅女)吧,对COSPLAY(利用化妆、服装、饰品装扮成动漫或游戏作品中的角色)更是爱玩得不得了。”她停了停,收起笑容,跟我分享起她的往事,“在国内读中学的时候,我就是准宅女了,为了玩原版的ACG,我还学日语,我还想去日本留学学动漫专业,但我绘画水平超级差,妈妈也很反对。妈妈把家里电脑的鼠标键盘也没收了,天天检查作业、时常与老师沟通。星期天才允许玩电脑,还要看这一星期的表现。妈妈还承诺,成绩好的话,就让我到日本留学去。高中三年别提有多苦了……”(在本文中,所有与ACG相关的名词,比如一些动画漫画drama之类,作者由于不太懂,都用ACG代替)
  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揭开我的疑惑,想问:是因为要来这个动漫之国才选择嫁给日本人的吧?但最终没有说出来。
  她把我安顿好,就手忙脚乱地收拾起那些东西了,“房间超级乱,我正掐着时间在您到来之前收拾好房间,没有想到您提前来了,被抓了个正着。每当周末我一人在,也选择在老公傍晚回来之前,下午6点再打扫房间、做菜,他回来时不仅饭菜好好地在桌子上,房间也很整洁,就连河上俊也会像傻瓜一样呆坐着看电视。”
  我还是忍不住笑了,心里觉得她很可爱,不过我猜测,她至少是一个懒惰爱玩的女人,与爱清洁的日本人之间肯定矛盾就多了,即使她很狡猾,狐狸尾巴也总会露出来的,而且听起来她也很怕他,那么她老公一定是很严厉的人。她的生活也可想而知,一切都有序而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剩下的就是证实和深化。
  但与她聊了一天过后,结论却大大出乎我意料了。下面就是与她交谈整理过的记录。
  
  她叫张瞬,家在上海,2008年考取东京经济大学,3月到了日本。于是上了山叶泽(她现在的老公)的贼船,一切都像预谋好的,像上帝设置的圈套一样——这些都是她的原话。
  虽然留学了,但专业与ACG无关,仍然让她心里不爽,只不过是离秋叶原——东京的动漫天堂近了。于是,她只要有空就到那里去,除了在里面淘宝外,她还想在这里找一份工打。虽然她并不愁钱花。
  她足足在这里逛两个月,终于在一家“女仆咖啡店”找到了活儿,她当时高兴地都跳了起来。读者也许问,当“女仆”有什么高兴的?其实那是打扮成中世纪欧洲女仆的样子接待客人,称客人为“主人”。不过,除了给客人送饮料、pizza外,还会与客人互动,玩Cosplay或进行电玩比赛;店里不定期举办派对、主题日等活动,也要在其中扮演相应的角色。所以她有高兴的理由。
  山叶此时在哪里呢?就在大街对面的一家动漫店里,他也是学生,也在打工——他当时读到大学三年级了,也打了三年的工了。一直操着生硬的汉语专门接待中国来的客人。他中学时就选修了汉语。日本有近500所中学开设了汉语课程,除英语是必修课外,第二外语,汉语、德语和法语是是选修课。
  就这样,男生女生相互间望上两眼也是正常的事,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况且,两家店不是竞争对手,自己一方的客人,也可能是对方的客人,相互介绍一下,有利于业务开展,于是他们慢慢结识了。
  除了业务考虑外,交流个人收藏的ACG也是这群人常有的活动,除了交换一般的漫画书以及动画游戏光盘外。她模样长得还好,自然总有一些日本男生借新鲜的ACG给她,个别人还不时在她面前晒晒宝,比如拿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少年》杂志炫耀,那上面有《铁臂阿童木》的漫画连载。这个动画片连她妈妈都知道。不过,日本人就是日本人,他会让你戴上白手套再翻,而且会很惊恐,担心书被她弄坏了,这都让她很蔑视。
  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张瞬与山叶两个人很快走近了,一次,他把一个穿和服且会跳的小人偶送给她,成功地让她高兴了,他也开始开些大胆的玩笑。
  “张瞬,你不怎么爱化妆,一看就不像东京女孩。”
  “你觉得我需要化妆吗?我又不想做东京女孩。你们很多女孩化妆都弄得皮肤不好了,中国女孩就算不化妆看上去也很OK。”她说的是实话,日本女孩皮肤容易粗糙,不知道是皮肤本身就不好,还是很早就开始化妆的缘故,皮肤被“毒害”了。
  “我在秋叶原三年了,好像都是为了等你。你的感觉呢?”
  张瞬看到山叶的眼睛里多少还有些暧昧,他中等个子,清瘦的脸很好看。对于这种日本年轻男人的暧昧,只要不动手动脚,她都很乐见其成,特别是像山叶这种自我感觉太好的男生。
  不过,她对日本老男人的暧昧却超级恶心,一次在店里,一个老男人用手慢慢触摸她的腰,她装着受惊吓的样子,一转身就把手上滚烫的咖啡撒了一些在对方手上,弄得对方连连惨叫。
   “是吗?你在这里等了三年了,还有人说在这里等我四年的。”她笑着说,“你愿意等我一辈子吗?”
  用个流行的网络词语来形容,这种暧昧对于她来说是很“给力”的,但她并不在意,她没有想过要找一个日本男朋友,更没有想过要嫁给日本人,倒不是因为出国前妈妈无数次叮嘱、禁止她找日本男朋友的缘故,她从小就不是一个乖女儿。她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找日本男友,她甚至不明白女孩就为什么要嫁人。
  秋叶原的游戏、动漫,以及相关的杂志、书籍、模型、Cosplay等各种专卖店都让她着迷。她还有机会看到《守护甜心》的著名导演铃木信吾,还有一些著名的作者和声优。然而,打工毕竟是打工,时间并不由她自己支配,所以这跟玩就有相当大的区别了。加上当的是“仆人”,自然会时不时受点客人的气,受气了也想找消气的地方。
  她看到山叶接待客人时超级认真,觉得好笑,就像捉弄他,他总会弯着腰侧着身子把宽敞的地方让给客人,不管对方是不是想进他们店去看一看。这让她觉得他有些唯利是图,至少在他们这种年龄,对钱还没有那么看重。
  当山叶没有成功地把对方请到店里去时,她会对山叶说:“山叶,你今天一定没有漱口吧,要不就是汉语说得不标准。”这些是山叶对她的暧昧给她的胆量,使她更喜欢捉弄他。
  有一次,她索性走过去帮山叶的忙,也许是想表现一下,她走到不愿搭理山叶的那几个年轻中国人面前,告诉对方山叶的店里ACG都比较新,然后说自己是中国留学生。他们果然给了她面子,走进山叶的那个店。许久后当他们走出来时,居然大包小包的东西买了一堆。
  “山叶,你今天一定要请我吃饭。”
  山叶倒知道感恩的,收工之后,他果然高兴地在“女仆咖啡店”外等她。她也不客气,领着他就直奔东北饭店(中餐馆)去了。这里随便一个菜就是2000日元(相当于人民币160元左右),在别处,1500元左右就可以吃一顿“定食”(份饭)了,而山叶一天挣的钱也不过4000日元。
  山叶顿时脸色有点怪怪的了,他说:“你就帮我说了几句话,值这么多钱吗?这顿饭吃下来少说也要6000元。我赔多了。除非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可我只吃3000日元,甚至还吃不到一半,肯定是你吃得多。”张瞬心想,但她笑了一笑,并没有这样说,她说:“这样吧,我们就在这里吃几个肉包子吧。”她担心如果把他整惨了,就连包子都吃不上了。
  可这里肉包子也卖500日元,相当于人民币35元左右。
  山叶痛心却又痛下决心地走进餐馆。她要了3个包子,再要了一碟小菜和汤。他也要了和她一样的东西。
  “你经常光顾这里吗?”山叶问。
  她含糊其词地低声说:“如果是我自己出钱,我才不来这里呢。”日本朋友之间在一起吃饭,都是AA制。
  不过,这顿饭她吃得很忐忑,她怕山叶找茬报复她,也就对他客气起来了。
  这一次之后,他向她讨教汉语的次数多了起来,仿佛因为那顿饭是他预付的工钱似的。结果她解答完之后,又说让他请客。这次他没有请客,但也没有再请教她什么了,让她招揽客人的事也总是回避。
  张瞬知道,如果按照中国人的思维评价山叶,肯定说他是个很抠门的人。但是,如果让一个日本人来评价他,一定会说:山叶太豪爽了。因为大多数日本人都是很节省的。
  秋叶源打工的学生们也经常举行派对,山叶玩COSPLAY格外入戏,喜欢扮成男の娘(中文一般翻成“男少女”、“伪娘”,指动漫中以女装出现的少年,日本娱乐界真人秀扮少女也成了一种风潮)。他很清秀,COS起来很美丽,也通常成了小女生觊觎的对象。有一次,七八个穿着短裙的女生把他和另外一个男生压在地上,把他上衣扒了,逼他们演出“BL之爱”,而他也十分“小受”,那个男生更是配合无比,也许这也是在ACG少女之中获得人气的最佳方法,当时周围那些小女生兴奋的尖叫声只能用“震耳欲聋”来形容。
  这种时候,张瞬才会觉得山叶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意思。
  不过,山叶周围总是有那么几个日本女生喜欢对他拉拉扯扯的,但他似乎都在回避着。她们总爱与他有些暧昧,也许因为他没有女朋友,日本人不太喜欢当第三者的。
  男生们也喜欢在一起谈论金融危机,日本经济长期萎靡不振,金融危机更是雪上加霜,十多年来,首相都成了最容易失业的人,可竞争仍然很激烈,自民党、社民党等仍争着当。然而日本消费疲软,秋叶源的人气和生意也大不如前,正式员工都岌岌可危,何况他们这些临时工呢,以后毕业了要找工作也是一个难题。
  每当这种时候,山叶眼镜背后的忧郁更深重,眉头也皱了起来。
  “工作难找,薪水也低,以后就不必结婚了。总不能让老婆和孩子天天吃面包吧。”有一次,山叶与几个人聊天时就这样感慨。
  “看不出山叶你也是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呢。”有人开着玩笑说道。
  张瞬不觉得他的认真和责任是他的优点,因为在她看来,爱情应该ACG一些梦幻一些,她不喜欢传统,她喜欢有创意的东西。
  让张瞬对他有些改观是一次在餐馆吃饭的时候,他们是AA制,山叶很放松,他打开手机的音乐,放起了老动画片《拜托了,老师》的主题歌《Shooting
Star》,他的手机铃声就是这首歌。
  歌词大意是:两人仰望/遥远的明星/我想,与你相遇是命运的安排/没有任何刻意的伪装/尝试用平凡的手触摸/只因你亲切的微笑/因为情绪高涨的话/不安也会增加/一旦抱紧的心/无论何时也不放开……
  “山叶君,你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张瞬有礼貌地问,因为她整治了他几次后,他不敢对他暧昧了,反过来,她就没有捉弄他的资本了。
  也许是看她问得很真诚,山叶告诉了她一个秘密:他高中时也暗恋过一位女老师,但是没有结果。他一直没有忘记过她。而《拜托了,老师》的故事内容,说的是患怪病的高中学生草薙桂与从外星来的美女教师风见瑞穗相爱的故事。
  他说到一些故事的细节,渐渐进入了角色,说到激动之处,山叶竟然声音有些哽咽,把脸转到别处去了。
  “又想起了你爱的女老师?”张瞬忍不住“扑哧”笑了一下,仅仅为了一段没有发生过的爱情、为了一位比他大许多的女教师,何苦呢?
  山叶吃惊而又生气地抬起眼睛,他说,“有那么好笑吗?”又轻声说她真冷酷。随即站起来似乎要走掉了。
  她连忙装作认真地说:“你既然爱她,就应该去找她,像草薙桂一样。”
  “这是两件事,但这两件事都很让人感慨,你不懂。那位女教师不是不喜欢我,她认为爱我会是一种错误,我还是一个学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不想毁了我。也许我也不应该爱她,但她不管怎么也是我最尊敬的姐姐。草薙桂与风见瑞穗之间的爱也让人感动,他们爱得很真实、很有胆量,不舍弃对方。”随后他高傲地走了。
  她愣住了,摇了几下头——这两个故事都不算特别“ACG”,但取笑别人毕竟显得有些不厚道。她想了想,拿起电话拔通了他的电话,“山叶,我刚才错了,我不应该取笑你,其实你是有胆量的好男孩。”
  山叶放下电话,回头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向她这方向走了两步,而后又转身走了,但什么话也没有说。
  张瞬开始认真对待山叶了,所谓认真,不是说爱上他了,这跟爱没有关系,只是感觉他并不仅仅懂得暧昧,他还懂得许多东西——这些东西甚至是张瞬所缺乏的,虽然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懂这些,甚至有些漠视这些,但她知道,她无法捉弄拥有这些的人。
  过了几天,他们见面的时候,她主动伸出手,山叶拍了她一下,表示原谅她了。
  三四月是新宿御苑原的樱花节。山叶邀上她去看,她将点心和饮料装进自己的卡通背包里,在秋叶原会合时,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她也没有感到奇怪,他们一起步行去新宿。
  樱花节四处是樱花,四处都有聊天、唱歌和玩游戏的大人小孩,他们选了一棵樱花树,在下面铺上塑料布,摆上自带的东西,席地而坐。
  在遍野的樱花丛中,人容易变得很安宁。虽然有人喝多了酒,或者没有喝酒,只是被樱花醉了,扯着破锣嗓子在唱歌,也不是那样令人讨厌了。他也没有谈金融危机,甚至没有说什么话,两人只是静静坐着,感受樱花盛放的短暂之美,那种把蓄积在自己体内的全部美丽毫不怜惜地怒放出来的感觉。
  最后她是怎么爱上他的,犹如爱上ACG一样,她说不出什么理由,这是一个缓慢渐进的过程,甚至很传统,一点ACG的感觉都没有。她后来问山叶,他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他也说不清楚,他说可能是在说出“我在秋叶原等你三年”时就有些萌芽了,好像也谈不上爱,被她的冷水一泼就没有了。
  他们感觉谁也离不开谁的时候,是在一年半之后,每周只想等到周末,早点去秋叶原,平时一放学回到宿舍,一上网就开始聊天;课间休息时就用电话聊。
  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2010年春节,她回国过完节再回日本读书的第一天。山叶都大学毕业工作几个月了。
  工作之前,他还向她征求过意见,去哪里工作最好。但是,事实上不是去哪里工作,而是哪里都没有工作机会。日本人大学毕业后没有中国人有其它选择,中国人会考虑是否可以自己创业。在日本,规模化经营的大公司很多,中小企业的生存较困难,更不用说几百万日元开的小店了,所以选择自主创业的人很少。没有正式工作之前,他仍然在秋叶原打临时工,其中一个原因也是因为她在这里。
  这一天他们第一次接吻,山叶就对她说,“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这话一下子就吓住她了,太突然了,她立即推开他:“结婚?”
  他点点头:“你回国的这一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我真正不能离开你了。我害怕你有一天离开我。”
  相爱的结果就应该是结婚?她这时才想到这个严肃的话题——她考虑过与日本人结婚吗?她要回国的。
  “我要为你拼命挣钱。”看她表现得并不热烈,他有些急了。
  “我要一辈子留在日本?”她若有所思,感觉到了自己的胆怯,她有太多太多的东西要思考,她要想到在日本结婚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她甚至想到与山叶的爱是否应该就此打住了,所以,那天她没有说什么话,他们也早早地结束聊天,各自回去了。
  有好几天,她都不主动与山叶联系了,不接他的电话,不与他网聊,但山叶的留言却不断地传过来,他说他很爱她,他也说了他会尊重她的任何决定。这让她更难过了,她把打给他的很多字都删掉,又重打,但最终没有发出去一个字。
  她实在害怕做出任何决定,她一向自以为能我行我素,也无数次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这一特征,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其实一点主见都没有。她怀疑做出任何决定都会是错误的,踌躇中,在与她父母的电话中,她告诉父母,她在日本交了一个男朋友,他要与她结婚。
  仅仅这几句话,说让他父母感觉到格外的震惊,因为半个月前,她在家里都没有说到这件事。这个电话她们就了几个小时,妈妈给她全面分析错误。其中最让她无言以对的几句话是:
  “你为什么要找日本人?”
  不知道。不过,为了说服妈妈,她这才搅尽脑汁仔细想山叶的好,并学着“大人”们的口气说:“他是我看到的工作最努力的人,也最有责任心。”是的,她仿佛这才发现山叶的特点,其实是优点,尽管不是完全因为这些,她才对山叶动了真情,她还喜欢山叶玩COSPLAYER的怪模样,甚至他的尖叫声。
  那边,妈妈迟疑了一下,像参加辩论会一样说道:“你是说中国的小伙子们都没有责任心,工作都不认真?”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嫁日本人?”
  她无语。
  她妈又问道:“他家的经济条件怎么样?”
  “不知道,可能不怎么样吧。因为他说他要努力工作,给予我幸福。”
  她妈妈笑了起来,接着几乎恶狠狠地说:“傻瓜,那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日本经济一直不景气,你知道现在有多少日本女生嫁给了中国人?”
   “我又不是嫁给钱!”
  她妈妈说了几小时之后,知道女儿不会听她的,她充分知道“爱情”的厉害。为此,她决定与她爸爸专门到一次日本去,彻底表明她的态度。她让他们别来,可他们一个星期后就到了。
  张瞬的父母是“闲人”,6年前,他们还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就靠卖掉家里在上海老城区的一套旧房子,通过银行贷款购置了浦东的两套房开始,房价年年上涨,成了有钱人、闲人。去哪里不过是随意的事。2010年,由于国内房地产政策调整,他们认为投资房地产的好日子已经过了,他们准备去海外投资,去澳洲都去了几次,而且在那里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