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雄在参加完集团旗下大雄置业的新开楼盘奠基仪式后,就在宴请政商大鳄们的午宴即将开始时,罗妙妙轻轻走到他的身边,附着他一侧的耳朵,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我怀孕了!”然后微笑地看着他。
李国雄是经历过大场面的,虽然他没想到,也想不通罗妙妙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合告诉他这个,但李国雄还是微笑地点点头,并没有马上去看罗妙妙,然后在大家即将入座,还在热闹寒暄的当口,以不被人经意的笑脸,转过脸对罗妙妙说:“恭喜你啊!”
罗妙妙别看年龄不大,但却是个遇事不乱的主儿,她也接着用甜美的笑面看着李国雄说:“你不相信吗?是你的!”
李国雄依然微笑如初:“我当然相信。”
罗妙妙于是转过脸,还是依旧笑面地对着大家,用只有李国雄一人才能听到声音说:“算你狠!”便和办公室的李主任一同去忙活招呼大家入座,并殷勤备至地四下和熟人打着招呼。
市里的姜秘书长走到李国雄的面前,调侃着说:“李总,你这里依然是美女如云啊。”李国雄生硬地挤出点笑容,招呼着大伙入座。
这已是几天前的事儿了。
李国雄此刻让自己的整个身体,都深陷于那张在意大利被他一眼相中的沙发里,他点燃一支香烟,缓缓地让烟雾从嘴角弥漫,他抽烟不多,只有无聊和烦闷、有时慵懒享受的时候才抽。
他感觉到无名的寂寞,内心有点凄苦孤独的感觉。
他环顾了一下屋子,这是一个只有他自己享用的私密空间。
李国雄拥有雄商集团绝对的股份,作为集团总裁,他在裕海市内,是有相当分量和实力的,因为个性比较低调,所以不能用他可以呼风唤雨来形容,但大概的能耐也实际如此。
这些天他总是心绪不宁,按理他属于坐怀不乱,宠辱不惊,甚至自我感觉心理素质异常良好,四十五岁的他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气质。
李国雄清楚自己烦闷的缘由,虽然并不担心什么后果,可心里还是堵得紧。
李国雄不愿再多想,也知道不能让这样的心烦的感觉,在身体里泛滥,于是又赶紧调转脑子去想到他的企业,他的成就和骄傲。
李国雄目前的产业不仅跨地域,而且跨行业,集团旗下诸如双雄商厦、宝雄娱乐、国雄纺织、港雄贸易、金雄实业等等实业公司,大都是他独资并具相当规模,各业效益大部分正值蒸蒸日上,都到了收益的最佳阶段。
他想到了国雄纺织,这个以他名字命名的企业,其实是政府硬推给他的一个要死不活的烂摊子。
罗妙妙就是从这个企业涌现出来的优秀人才。
罗妙妙是纺织院校的高材生,她攻读的院校目前早已经和东山大学合并而换了牌子,所以很少有人知道罗妙妙是什么院校毕业的。
目前在李国雄麾下的所有企业高层,大都是有响亮的文化背景或者是坚实的政治背景的,而罗妙妙却并非低调,她的确是从沿海一个小渔村里走出来的,能在省城有了一席之地,实属不易。
这个在爱情上有过挫折的女人,眼见着就快三十了,却也一点也不着急自己的婚姻,无论外人怎么是非,她倒是个能沉得住气的女人,但这些闲话无论怎样狗血,却谁也都没能和李国雄联系起来。
罗妙妙一开始是被分配到国雄纺织的,因为专业原因而供职于原料处的。
机构精简后,这个三十多万锭的厂子却只有五个人在负责全厂的原料供应,或许是在企业压力和指标的迫使下,罗妙妙开始也是无奈于走南闯北,深入虎穴的工作,但出色地工作成绩和她本人姣好的长相,以及处事时的稳健和果敢,一跃成为集团上下议论的焦点。
在早些年纺织原料紧张,市场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全国上下几乎大部分的相关企业倒的倒,关的关,砸锭的砸锭,迁徙的迁徙,而她硬是让这个在国内同行业里不起眼的厂子,没有关上一天的门。
这些陈年往事又跃上了李国雄的心头。
这些年随着老职工的退离,她也是顺理成章地从原料处长的位置,一直走到副厂长的岗位,而这个期间她最大的手笔,也是企业上下让人百议不厌,津津乐道,钦佩有余的大事件。
四年前她只身去了西塘域购买原料,敏锐的市场嗅觉让她感到原料会在短时间内大幅上扬,于是他给李国雄天天汇报,甚至使出各种办法向李国雄要钱。
开始李国雄并没在意这个小丫头,甚至有点烦,但还是在这个女人的软磨硬泡下,李国雄决定去趟西塘域,也是在那里,在李国雄一次醉酒之后,和罗妙妙有了第一次的苟合。
西塘域是个盛产棉花的地方,国内的纺织原料几乎都在那里。
李国雄还是有点保守,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不太熟悉这个行业。
在各种原因下,李国雄还是给了罗妙妙两个亿的资金,罗妙妙到底年轻,也纯属出身牛犊不畏虎,把这些资金全部投入,部分用来购买原料,用以维继厂里的生产,又将大部分资金用于和当地最具规模的盛塘棉业合作,建立品牌及撮合交易平台,面向全国,一跃成为国内最大的原棉供应商。
市场也正如罗妙妙预测的那样,一月有余的时光,价格就翻了两倍还多,而这个女人后来的决定让李国雄是有点佩服的。
罗妙妙觉的厂里生产出的产成品,销售利润远还不如直接去销售原料,于是她留下只够维系厂里日常的生产供应量,把所有的原料全部抛售一空,为企业赚了自开厂以来从未有过的,在李国雄看来是空前绝后的利润。
李国雄为消化这些利润,才诞生了港雄贸易和金雄实业这样的企业。
李国雄自这件事情以后,对这个女人便刮目相看,并顺理成章地调入集团公司,做了总经理助理的位置,分管国雄纺织和港雄贸易公司。
李国雄的思绪还不能一时半会的从这些记忆里跳出来,他还是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
这几年受大经济环境的影响制约,相比其他企业业务,这个国雄纺织的业务,就显得要死不活,甚至在有些年景上,还得倒贴。
可这对李国雄也是无奈之举,这个劳动密集型企业,在当地却是举足轻重。
国雄纺织所容纳的上万人就业,对当地的社会稳定、甚至政府形象都至关重要。也是政府接待上级领导考察参观的必游之地,当地电视台把这里作为了索要素材的理想之地。
他要把它发挥至极。
这时又看到罗妙妙那双妩媚渴望的眼神,他甚至感觉到了罗妙妙那美妙的身体和殷红的小嘴,还有凝脂般的皮肤和柔软的双腿。
李国雄把嘴角向上扬扬,坏坏地笑魇浮上脸颊。
李国雄是个聪明人,也会经常拿国雄纺织跟政府说事、哭穷。
国雄纺织企业表面亏损,可是由此带来的其他不宜言表的效益,也只有李国雄心里有数。
他对这个企业并不发愁。
平日里李国雄看起来是很低调的,在朋友圈中也有口皆碑,只是有些朋友还会说他太过分低调,他也懒得回应各种说法,自己自娱。
感觉是对的,应该去做的,就在骨子里绝不听别人的意见,这种自信和主见,也大大成全了他的成功。
李国雄狠狠地吸了口烟,把目光转向酒柜,于是起身取了只杯子,倒了点红酒,边晃着杯子边走向博古架。
他抿了口酒,看到了阿骁很多年以前送他的一只很精美的紫砂壶。
阿骁叫阮占骁,对李国雄来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阿骁是一个朋友?还是一种情感?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兄弟?甚至是一个他想要证明自己强大和释放这些能量的窗口?
阿骁在政府的公安系统供职。
李国雄看着紫砂壶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这是他得意的时候经常出现的动作。
他想起阿骁硬朗肉感的身体,也看到了阿骁伸出半只舌头,舔着嘴角俏皮傻笑的摸样,还看到阿骁喘着粗气半闭着眼一直在他身下呻吟的样子。
李国雄掐灭烟蒂,也想掐灭周身莫名的欲火。
李国雄抿了口酒,想到他这些年精心打造的“帝业”。
这些年的打拼,有些事情还是让他心有余悸的,他不再想自己什么事情都抛头露面了,他从去年就有了这个想法,心中也一直盘算着,把哪些人放在哪些位置,自己只做个幕后的“甩手掌柜”,他有点累了。
李国雄在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点酒,折回来把酒放到茶几上,然后去里间寝室的卫生间里拿了清洁工具,径直走向这屋内拐角处的电梯间。
李国雄认真地做这屋里的清洁工作,这个时候他的脑子里是什么都不想的,只一门心思搞卫生。
他擦拭好电梯,又把电梯开到了楼下,在楼下用作专门乘坐电梯的那间屋子里,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
他甚至把那间屋子里的沙发挪开,仔细清理。
上来后,从屋里的小件物品开始,最后一直到内部卧房的卫生间,他甚至在清理的过程中是吹着口哨的。
李国雄洗了个澡,披上浴衣,到处环顾撒摸了一遍,感觉舒服多了,就又躺回沙发,点了支香烟,端起了红酒。
李国雄对自己的东西格外仔细,井井有条。
他其实是看不上任何人做清洁的,甚至在自己家里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做这些事情,他知道自己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多大年纪做多大事情,这些李国雄是门清的。
他的骨子里是不会轻易看上哪个人做事的风格的,因为看不上别人做事的这个“毛病”,所以他从小就对自己讲:“要像没看见一样,去适应别人的凑合。”这句话直到现在依然对他有效!
李国雄自己也知道,并且从心底里承认,他在个人格上是十分分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