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女歌手》
青年女歌手
一
1984年，我正在成都上大学。一天，在图书馆翻阅《人民画报》或美术杂志，突然看到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背心的少女，坐在一幅中国古典山水画前。画中人端庄大方，含蓄温婉，魅力四射。初见之下，我脑中蹦就冒出了屈原《楚辞.山鬼》中的一句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呆呆的看了半天，印象很深，以致29年后还能想起。
其实我对油画是不懂的，在那之前的几年，记得很清楚是1981，看过一幅罗中立的油画《父亲》，因为当时老师还让写过一篇作文，所以同样印象很深。《父亲》的深沉厚重，是那种让你喘不过气来的震撼。后来又读过意大利达芬奇的《蒙娜丽萨》、俄罗斯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当然，最早看见的要算那幅在生产队公房里看见的《毛主席去安源》，都是一样的深沉与厚重。于是我以为，油画，就像她的材质一样，是浓墨重彩的，表现的题材也是厚重的、宏大的、严肃的。
可这幅油画，清新、温婉、亮丽，格调典雅，意境纯静。其人物，作为画面的主题，亲切可爱，“既含睇兮又宜笑”；其背景，那幅国画，那幅北宋大画家范宽的《雪景寒林图》——亏他想得出来，画家竟用中国古代名画作油画的背景，用油画笔墨来表现中国画和中国美少女，居然灵气流动，别具一格——很中国！这幅画，把我心中的油画概念来了一个极大的扭转和提升！如果说以前看过的油画带给我的是心灵的震撼，这幅油画带给我的，则是眼睛和心灵共同的愉悦！
细看之下，才知这幅画的作者是我国大名鼎鼎的油画家、时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的靳尚谊大师，作品名叫《青年女歌手》。起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大师在中央音乐学院采风时，遇见了一位学声乐的女学生，她身上洋溢的那份艺术气质，那毛孔中透出的圣洁、典雅、灵动、大气，一下抓住了大师。大师灵光一闪，他决定来一次艺术上的创新探索；而这位女学生，不经意间客串了一回模特。
这一次不经意的邂逅，谁也没想到，成就了一幅中国油画新古典主义里程碑式的名作，靳尚谊通过这幅画在人物画特别是肖像创作上的探索，给肖像画坛带来了清新与清纯之风，那位《青年女歌手》，则不仅乘着歌声的翅膀，也借助这幅名画，更深地走进了国人的心里，成为那个时代青年的偶像。
让画者与被画者，尤其如我一样的广大读者没想到的是，这个坐在范宽《雪景寒林图》前的22岁的青年女歌手，将在29年后成为伟大中国的第一夫人。
她就是彭丽媛。
二
第二次听说彭丽媛，是1990年，报道说，青年女歌手彭丽媛获得硕士学位，成为我国第一位民族声乐硕士。当时我想，哟，这人还真有才呢！如果说六年前的《青年女歌手》只是美的话，现在的彭丽媛，多了一份真——艺术上的求真。
第三次听说彭丽媛，是2008年5.12期间。身为总政歌舞团团长的彭丽媛率团到地震灾区慰问演出，这或许是应该的，姑且不谈，但让我动容的是，她16岁的女儿小小年纪竟自己做主向学校请假，来到了灾区做志愿者！作为极重灾区都江堰的一个亲历者，想想在那个惊恐不安的日子里自己的感受和我在外地读大学的儿子的行为，我从心里感动于彭丽媛母女的善——哪怕是像有些人说的作秀，这作秀也比那些远遁他乡“躲地震”的本地人和不愿到灾区吃苦受累的娇小姐多了一份敢于担当的大气。
三
现在又听彭丽媛，是“十八大”后了。人们说，她贵为“国母”、“第一夫人”，已经不是歌唱家了。
或许，是吧？
也真怪，世间的好些事情，说巧，巧夺天工，莫非天意安排？说不巧，也不巧，好似无心插柳一般，随心所欲，水到渠成。你看，是谁成就了中国油画新古典主义里程碑式的作品？谁为我们的耳朵献上那么多动听的旋律？谁相夫教子为国家输送了一个充满希望的主席和蛮有社会担待的小小志愿者？这强强的联合，这比翼齐飞的浪漫，究竟是怎么造就出来的？天意的安排？基因的遗传？前世的修行？还是天赋聪慧独具慧眼,能够在前世今生某一次不经意邂逅时的那一瞥间见微知著三岁看大？或者无非就是撞大运的巧合？话，当然不好这么说，彭丽媛还是彭丽媛，还是那个《青年女歌手》。不过我突然想起前几天美国的大选，罗姆尼和奥巴马竞选，有人编笑话说，两人年轻时都追过米歇尔，奥巴马获胜后调侃夫人米歇尔说，你看，幸好你嫁给了我，不然你就当不成第一夫人！谁知米歇尔十分敏捷而幽默：噢不，亲爱的，如果我嫁给罗姆尼，今天的美国总统就是他而不是你了！
谁？谁是谁的谁？
呵呵呵。看来，真应了那句话：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
这么说，好像还真是这样子了。当然，男人身边的这女人不一定只以夫人的身份出现。孟子，有个不得了的妈妈，为了培养儿子，她“三迁”，她“断机抒”；老子他妈，光是怀他就怀了七八十年，传说很玄乎但反正有此一说，单是这份辛苦，谁做得到？诸葛亮的计谋，据说多半来自于他的丑妻；花木兰，替父从军；穆桂英，为丈夫杨家光耀门庭……
不过说这话的男人，一定是自己不够强大成功，才把责任推给女人，把自己的落拓归咎于老婆，真好意思！这里最著名的例子是宋朝的秦侩夫妇。有人模仿两人口气撰了一幅对联，活画出两人的互相埋怨推诿。对联好像在杭州吧，岳庙里塑有秦侩夫妇跪像，对联就挂在那里，八十年代中期我游历至此见过：“咳！仆本丧心，有贤妻何至若是？啐！妇虽长舌，非老贼不到如今！”有趣得紧。
四
噫，是钟子期，自会遇到俞伯牙，是周文王，自会遇到姜太公，是牛郎自会遇到七仙女，是龙，自会遇到凤，王侯将相，宁真有种乎？风云际会，岂真天意否？反之，如果你是条虫呢？是虫，自会遇到早起的鸟或司晨的鸡，是王八自会遇到乌龟，是讨口子自会遇到叫花子，是秦侩自会遇到秦夫人，是潘金莲也自会遇到西门庆……
其实，吉人自有天相，祸福原本自招。顽石成佛，是受了千万亿年的冷落和千万刀的斧斫后的灵魂飞跃；古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而这定数，如果以人力修为来讲，不知修为了多少年，历练了多少代，以他人帮助来讲，不知有多少公卿王侯、才子佳人、贩夫走卒，都为他引路和祝福！正如西人谚语说的好，造就一个富翁，一夜就行，培养一个贵族，至少三代。这又岂是凡夫俗子在红尘俗世的当下急功近利临时抱佛脚可望其项背！
我还是听歌，读画。我的宁静致远呀，太远，远到修来世。若果真如这女子的丈夫所说到2020年我的收入翻番了，我就去周游世界，并买下这幅画，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