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逝水年华：80年代的电影女演员

　 今年百花颁奖典礼上，龚雪的出场是颇为令人感觉意外的一件事情。龚雪何许人？80年代上影厂的当家花旦之一。看她电影的时候我只有几岁，可漫长的时光却并没有让我将这个出生于50年代的美女忘记。算起来她应该是和张艾嘉，林青霞同一年代的人，可是所处环境的不同，其各自的景遇便有着相当的不同。

　龚雪是古典的，明丽秀美。虽然不知她的文化程度，但其神情举止间却是流露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显然,她是那种很有教养的演员。崇明岛做知青的经历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留下太深的痕迹，她从容的外表下潜藏的激情让我想到了赵雅芝，两人其实有些相似的。她们年轻时候，感觉都有些象《京华烟云》中的姚木兰：在时代奔涌不定的大浪中，一个人默默而又坚定地往前走着。

   80—85年左右是龚雪演艺事业的鼎盛期。如果我没有记错，她在84年获得了百花奖影后。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两部片子：《石榴花》和《大桥下面》。前一部是扮演一位有着理想和追求的腿瘫姑娘。后一部扮演的是一位在知青年代受到过伤害的单亲母亲，而且是和马晓伟这样的帅哥配的戏。大概是在85年吧，龚雪出演了一部电视连续剧《秋海棠》，说的是老北京京剧艺人的悲惨命运。她演的是秋海棠的妻子。身着白色旗袍的龚雪有着忧伤而又明丽华贵的气质。天啊天，多少年了，至今我都还记得这部剧的片头曲。

   大约是87或88年吧，龚雪去了美国，后来很长时间都没有了她的消息。89年左右我曾在《海外星云》或是《海外文摘》上看见龚雪的一则小消息：夫君是留美博士，有了自己幸福的家庭。是啊，经过十几年的奋斗，她应该在美国过上了平稳安康的中产阶级生活了。后来，到了去年，在电影频道上，又看见了为龚雪做的一个专题，还将和她合作过的男演员请来亮相。而今年，她又出席百花奖颁奖典礼。两者一相结合，让人不紧有了一丝疑惑：她回来做什么？复出？怀旧？应该不是和夫君分了，回到国内找些事情做吧?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并不是要重新回到明星体制，更多的可能是找一些精神的依托罢了。

   仔细想来，那个时代的女明星（确切的说应该是女演员，女明星制度应该是从巩俐时代开创的。）的出路不外乎有这样几种选择。一是出国，以留学的身份，或以嫁人的方式去往国外。有的干脆在国外就完全脱离了演艺行业，龚雪是之。还有就是通过自己在海外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陈冲是之。有的辗转港台再返回国内，张瑜是之。这三位去的都是美国。而中戏毕业的丛珊则则是走的学院派风格，直奔艺术之都法国。想来学业也应该颇有成就了，只是鲜见有代表性的作品问世。倒是近两年在一些连续剧里扮演非女一号的角色。但是其成熟内敛的演出风格确实透出她纯正娴熟的艺术功底。

　第二类是现在都还活跃在银幕上的女演员，几番打磨，成为了演技高超的“老戏骨”。潘红和斯琴高娃是这方面的代表人物。前者本色，后者性格。当然还有爱折腾的刘晓庆。

　　最后一类就是曾经风光一时，最终渐渐消失在人们视线之外的，她们中既有北影厂的“四花旦”，也有上影厂的女演员。什么李秀明，张金林，陈肖依，赵静等等，除了陈肖依这位和关之琳有着相似气质的大眼美女近期曾在电视上看见过外，其他的都流云随风，不知所去了。也可能还在电影厂过着不咸不淡的日子吧。

　那些过往的电影岁月，随着时代的浪潮和明星制的诞生随风而去了。但是，我没有想到几年前在《家庭》上得知李秀明竟然和老公创办了一家生产土豆片的厂，还是和“品客薯片”争国内市场那种级别的大厂。后来又不见踪影了，想来转型了的她（其实她们那个时代的人还不太适合这个词）已认定了这种别样的生活吧。银幕的生活已经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尽管她和唐国强合作的《孔雀公主》迷倒了连我这个10岁不到的小姑娘在内的一大群人。

　 我想她们这一代女演员在面对巩俐、章子仪这些风光无限的后辈时，鲜有不暗自落寞的吧？即是与当年同时代的港台女明星比较，她们的艺术生命也是如此的短暂，个人生活如此的单调甚至窘迫。除了少数还见得到身影外，大多都随着那个蓬勃年代的流逝封尘无痕了。

　惋惜？释怀？无从言语。当她们有一天成为象张瑞芳，田华，秦仪这批更老的女演员，以老一辈艺术家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时光真的就不在了——更或者，她们永远也没有机会再等到“老艺术家”这一称谓加身的时候了。

　 谁还记得《寒夜》里的《牧马人》？谁还记得《甜蜜的事业》里《街上流行的红裙子》？谁还记得那些曾跨越过那个澎湃激情年代的追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