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事件人物陈先瑞（下）(2)

在江青写信的当晚，军区召开常委扩大会，陈锡联、纪登奎传达江青的信，对陈先瑞进行批评。5月13日陈先瑞向江青写了检讨，经陈锡联、纪登奎转给江青。陈先瑞在检讨中说，江青对我的错误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指出我的错误的严重性，这是对我的关怀和挽救，使我受到了深刻的教育。同时，对我们军区的批林批孔运动牢牢掌握斗争的大方向有重要意义。其实这个违心检讨，是陈锡联、纪登奎为保护陈先瑞过关，亲自帮助写的。在那种高压下，不得不低头。

写了检讨也没有解江青的恨。不久在中央召开的一次会议上，江青说：陈先瑞不批林批孔，历史上也有问题，要审查。周恩来打断江青的话，说陈先瑞的历史是红的。在陕南独立坚持游击战争时很有影响，是陈先瑞派人与他联系的，以后一直在延安。解放战争初期，毛主席把他派了出去。让出他任北京军区政治委员时，还问过他的情况，说陈先瑞大闹过华山，国民党赏几万大洋要他的人头呢。由于毛泽东和周恩来的保护，才使江青的阴谋一直没能得逞。也使陈先瑞在文化大革命中一直能在军区领导岗位上工作。

1975年10月3日，陈先瑞被突然通知调任成都军区任第二政委兼党委书记。临去成都前，叶帅约见他谈话，语重心长地告诉他：“要少说话，慢表态，多听多问，多了解请况。”同时指出，当时成都军区的主要领导者（刘兴元）犯有严重错误，要同他搞好团结，干好工作，但又不能走得太近。

10月23日，陈先瑞结束北京军区14年的生涯，同赴京与会的四川成都军区领导人赵紫阳、秦基伟、刘兴元等乘机抵至成都。

1976年1月3日，陈先瑞肝病复发，经中央军委批准，回北京治病。陈先瑞先后给叶剑英、陈锡联写信，反映成都潮湿性气候，对他的心脏病、关节炎和气管炎都不利，很不适应，是否调到沈阳军区或兰州军区。

1977年5月，陈先瑞的病情稳定，他向叶剑英提出回成都军区，一边工作，一边等候调动。

关于华国锋下的结论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没有让陈先瑞参加。

1978年11月3日，陈先瑞被任命为兰州军区顾问。

华国锋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宣布，13名中央委员和12名候补中央委员，在党的第十次、第十一次路线斗争中犯有严重错误，或者有其他严重问题，因而没有通知他们参加十一届三中全会。以中央名义下发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文件，也有同样内容。陈先瑞是没有参加三中全会的中央候补委员之一，虽然没有点名，但却很明确定性，陈先瑞是属于犯有严重错误或有其他严重问题的人。这使他痛苦万分，连续几天晚上不能成眠，反复回顾他在十年动乱中的言行。

1979年4月，陈先瑞经过两、三个月的认真回顾和总结，向党中央、中央军委、中纪委呈递报告。说自己从十几岁的放牛娃参加红军，没有个人野心。但在个人崇拜盛行的年代，即使对某事有怀疑，也不可能有清醒的理解和正确判断。陈先瑞实事求是地检讨了自己十年动乱中说过错话，办过错事，但这些都是属于思想认识和执行上级指示问题，表态拥护的，没有超出当时中央文件的口径。当时执行的，没有超出中央文件的规定，没有另搞一套。对中央要批判、打倒的老同志，不管谁调查谁，他都坚持实事求是，没有捏造事实，诬陷好人，落井下石，还尽量说一些公道话。同时，他对时任中央主席的华国锋和中央文件的一些说法提出了意见，表示自己在十年动乱中，虽然没有倒台，但日子一样不好过。“文革”开始说他是徐海东的黑干将，是总政副主任徐立清派到北京军区夺权的；在批杨余傅时，说他态度暧昧，没有坚决执行毛主席和林彪的指示；华北会议说他反林彪、反江青，反38军；李德生受批判时，说他是李德生的“轿夫”；清查“五一六”，把他列为清查对象。一会儿批他跟林彪不紧，一会儿又说他是林彪线上的。总之，那时谁在台上就说他反谁，谁倒了就说他是谁的人。陈先瑞记不清做过多少次检讨，为了过关，他把各种粗暴无理的批判，都包揽下来，上纲上线去认识，忍辱负重，恪尽职守。但他始终没有说过亏心话，没有做过亏心事。请求中央对其重新审查，给予公正的结论。

陈先瑞的报告送至中央近一年，没有动静。

1979年6月，陈先瑞参加了中共十一届四中全会。以后又参加了五中、六中全会。

1980年，陈先瑞约见总政主任韦国清，专门谈了他的报告问题。韦国清说：军委认为你的报告写得很诚恳，很客观，实事求是，教训总结得也很深刻。我们也收到了其他同志的报告，对你的报告是比较满意的。你提的要求也很合理。三中全会后，百废待兴，中央和军委急待处理的大事很多，很忙，你再耐心等等，相信中央和军委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不久，主持军委工作的杨尚昆、余秋里相继找陈先瑞谈话，明确表示：军委和总政经过调查，认为陈先瑞在党内的第十次、第十一次路线斗争没有严重错误，也没有其它严重问题。同时他们说：华国锋的说法和三中全会文件的提法，因为当时会期紧张，任务重，许多事办得比较粗，有不妥之处，对你是不恰当的。你要求纠正，合情合理，这事应该办，但是办起来有一定难度。请华国锋在全会上再专门讲一句，陈先瑞同志没犯严重错误，也没有什么严重问题，这也不好办。三中全会的文件是纲领性文件，专门为这个不妥的提法就否定了整个文件，或者修改整个文件，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好办法来。最后，他们提让陈先瑞再等一段时间，相信中央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1981年，陈先瑞离休，寓居北京。他领导红25军战史编写工作，并撰写回忆录。

中共十二大召开时，陈先瑞作为兰州军区代表参加了大会。会议开始，余秋里对陈先瑞说：你的问题这次大会可以解决了，中央提名你和孔石泉为中顾委委员候选人。你们当选了，自然就把那个不妥说法否定了。陈先瑞经过预选，各小组讨论时，邓颖超提出：有些同志下了离休命令，就不要再进中顾委了吧。大会主席团采纳，把陈先瑞、唐亮、崔田民等几个离休老同志从中顾委名单中拿下来。选举后，余秋里对陈先瑞说：孔石泉的问题解决了，你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真对不住啊。陈先瑞一笑了之，还能说什么呢。

中共十二大期间，胡耀邦在一次小会上专门讲了陈先瑞的问题。说陈先瑞同志在我军历史上是有贡献的，特别是在陕南独立坚持游击战争时，是很有影响的。在“十年动乱”中的表现是很清楚的，本人对经验教训总结是深刻的。对他的工作安排中央有考虑。根据胡耀邦指示，准备让陈先瑞到人大或政协担任职务。但还是考虑到陈先瑞已经离休而作罢。

l985年，北京军区专门发出文件，澄清了陈先瑞和郑维山的问题，明确指出，两人在“文革”中被错误划线和站队，历史上没有什么问题。

1996年1月10日，陈先瑞因心脏病在北京辞世，享年82岁。

（本文根据《陈先瑞回忆录》编写）

陈先瑞（1914-1995），金寨县双河镇人，出生于贫农家庭，幼年给地主放牛，家境贫寒。1929年8 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0 年6 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长征，经历大小战斗100余次，率部歼敌400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