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林不欣赏香港企业家。“第一,他们不是市场化企业,是在特殊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现在进入内地放在同一个竞争平台上就不如内地企业家;第二,香港的企业和企业家很多人都没有学历,除了天生的商业感觉,企业本身不是靠组织体系和文化赚钱。”
时间是万物本源,当一个人能掌控时间,他所获得的能量就不言而喻。某种程度上,王健林是时间经营者。万达从住宅地产到商业、到服务、到旅游、到文化,每一次都走在行业前面。
内心深处,王健林对文化有偏好。儿童时代他读了许多大部头的古书,据说他的母亲和祖母都能背诵经史子集。1970年代,王是中国楹联协会的会员,醉心于对仗、用典、押韵。在部队,他开始研究中国书画,1992年他就敢于压上全部身家、花800多万买傅抱石的一幅画。“这个很考验眼光,就是这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王至今还喜欢写七言格律,他不喜欢浪费时间,这些诗多作于一些无聊的会议上,身边的工作人员有时会为如何发表这些诗作而发愁。
他曾写过这样一首诗:“商战经年财富雄,向来万事皆成空。唯有余生管行善,一片净土十世功。”这首诗流露出一些宗教的味道,有人还因为他对报恩寺的捐助,推测他有宗教信仰,他的办公室门口有一尊卧佛,在会客厅还有一座弥勒佛。但王自述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来不请人看风水,“我坚信自己觉得舒服的就是最好的。”
王健林的故事并非励志书的样本。他没有经历过炼狱式的磨难,从小生长在相对优越的环境,他最大的挫折也不过是早期商业地产不成功,仅沈阳一个地产项目就“打了222场官司”。
他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与这个时代高度契合,并最大地利用了这个现有的规则。王健林是一个行动主义者,他的身上没有一丝理想主义者常有的哀怨气。当他一手缔造出一个气势磅礴的商业帝国,他用现实照进了梦想。
王的私生活不像很多地产大亨一样充斥着各种花边,他每天七点钟上班,晚上五点左右下班,除了喜欢唱歌,没有更多爱好—他一直为自己“专业水平”唱功感到骄傲。因为王健林不打高尔夫,据说万达集团管理层就把这个爱好都戒掉了。
与他做同事,需要有一定的抗压能力。“他到达问题核心的距离很短,反应非常快。”一位员工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心存侥幸。他记忆力惊人,对数据几乎过目不忘,如果王愿意,能抓住任何漏洞。在公共场合,他如同帝王,身后跟着好几个助理。会场上,他目光所向,都会牵动台下助理的神经。但他会在出差的路上和员工一起拎着东西,而且态度坚决。他经常用手挡住要关闭的电梯门,与员工一起上下楼。在奥克兰迪斯尼乐园,他记住了一个十分认真的华裔导游,为了表彰这个年轻人,他每天都会问同事有没有发表扬信。
2011年9月的大连达沃斯论坛上,记者见到了几个不同的王健林。早上七点钟,他是来得最早的嘉宾,他从来不迟到。他一阵风一样从记者眼前掠过,身后1米左右跟着几个黑衣人(助理),一脸惶恐。上午十点半的新闻发布会,他又显得温和客气,离开时被记者包围,非常轻声地说抱歉还有事,神态、步伐与早上全然不同。
王健林穿法国朗万的西装,拥有价值7800万元圣汐国际“战舰108限量版游艇”和私人飞机,还有数量惊人的书画藏品。让万达一举成名的万达足球队,保持着55场不败的纪录,这是他自认为“最自豪的事情”。
他曾经表示公司做到1000亿,他就退休。但是这个目标实现得太快,以至于让他仍旧没有满足感,如今他又推迟了时间,“我要把万达带到一个高度上,成为世界级的优秀组织—大概还有10年的时间,那时我会彻底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