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hingvoca
nothingvoca 当前离线
积分43
该用户从未签到
5
主题12
帖子43
积分穿鞋
穿鞋, 积分 43, 距离下一级还需 38 积分
积分43
楼主
发表于 6 小时前
留学生活充满了新鲜和刺激,带给我全新的体验,让我在一个新的国度尝试新的生活方式,认识友善的新朋友。但留学生活并不是事事都那么美好,你也会遇到一些不喜欢的人和事。其实,无论哪里的生活都会有两面,就如音乐磁带一样,如果说A面是轻快的旋律,那么B面就是沉重的节奏。很多时候,这些沉重的节奏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挑剔的女邻居——单身妈妈的故事
在美国留学时,有两年我和朋友租住在一个连栋别墅中,房子质量很好,住宿环境优雅,看起来毫无瑕疵。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隔壁的女邻居很难相处。在连栋别墅住的时候,我们和她有过不少摩擦。
在美国,黑人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很低,但她们往往性格外露,非常强势。我们的邻居便是这样一个人,四十多岁,个子不高,略有些卷发,眼睛大大的,一张嘴说话就显出一种强势的泼辣劲头。我第一次见到这个邻居时,我们不是友好的寒暄问候,而是险些发生争执。那是一个周六下午,我正在家里看电视,忽然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一个中年的黑人女子,她连招呼也没打,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打扰了!你们的音响声音太大了,把声音关小一点,我儿子要准备考试。”我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几秒钟才缓过神来,故作镇静地说:“请问您住在隔壁吗?”“是的。”她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赶紧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看电视影响到了您,如果声音大了,我把它关小一点。”听我这么一说,她算是缓和了一点:“好的,请你们以后注意。”
陪着笑脸把这位女邻居送走后,我心里觉得很不爽:我开的声音不大啊,怎么开这点声音就算扰民了;再说了,这是周末下午,难道还不允许别人有娱乐的时间了?但是本着要保持邻里团结的维稳原则,我觉得默默承受是唯一的选择。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女邻居却越发变本加厉起来。
一个周末晚上,我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聚会,大家说得高兴,把酒言欢,正聊得开心时,突然听到了“砰砰砰”的敲门声。晚上十点多,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这种声音,让人心生恐惧。我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正是上次的女邻居,这次她连“打扰了”都懒得说,见到我就破口大骂起来。由于我对美国黑人社区的俚语接触甚少,她骂得绝大部分词汇我都没听过,也听不懂,但仍能感觉到她那种出离的愤怒。只记得她的最后一句是:“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一听她说要报警,我的火也一下就上来了,和她展开了辩论:“你知道吗?两次你来敲门都是周末。周末是人们休息娱乐的时间,而且我们在晚上12点前有一些正常的声音,你竟以报警相威胁,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难道为了你的儿子,所有人都要丧失在周末娱乐的权利吗?”听完我的话,女邻居相当愤怒,她可能没有想到一向老实巴交的中国人竟然会还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愣了一下,嘴里蹦出了几个脏字,重重地一摔门,就回自己的屋子了。我也气呼呼地回到房间,吐槽了她几句,继续我们的聚会。不一会儿,我们发现外面忽然灯光大亮,一闪一闪的。一位有经验的朋友大呼不好,说应该是警察来了。
果然,透过窗户,我们看到外面的警灯闪烁。打开门,两个警察站在门口,有礼貌地对我们说:“刚才有人报警,说这所房屋的人发出的噪音扰民了,我们特来检查。如果有这种情况,请你们尊重邻居。”面对荷枪实弹的警察,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我们只能乖乖认错。好在这边报警很普遍,除非真有情况,警察也不会对扰民的行为采取强制措施。虽然警察不能透露报警人的任何信息,不过我们很清楚,报警人就在隔壁。
报警事件后,我们谨小慎微地过日子,生怕再度惹到那位邻居,不时也会听到她在屋里大声训斥孩子的声音,或是小孩跑着上下楼的咚咚声。虽然只有一墙之隔,我们却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从来没有和谐的交集。
有一天,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一位四十多岁的黑人男子站在门口,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难道有人要打劫,我赶紧关门,但忽然听他说了声“打扰了”,我想,打劫的坏人不至于这么有礼貌吧?这才打消了顾虑,听他讲话。“你好,我把裤子落在你的隔壁了,隔壁现在没人,她一会儿就回来,外面太热了,我到你家里坐一下可以吗?“啊?”我以为自己没听明白——裤子、隔壁、坐一下?这些关键词让我很迷惑,在一向注重隐私的美国,竟然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找不到房屋的主人,而要求到邻居家坐一下……这种要求,当然不能答应。虽然外面热,但万一他是入室抢劫的坏人怎么办。我礼貌地回绝了他的请求,他也没有太过遗憾,只是笑了笑,说:“好吧,那我在门口等就是了。”我刚要关门,他忽然问了一句更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话:“隔壁那个小孩子挺好吧?”“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说了一遍:“那个小男孩。”“喔……他挺好啊,怎么?”我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好不好,毕竟只见过两三面。他接着说:“喔,我是他的父亲。”他这么一说,更让我感到惊讶了。“啊?那你是那位女士的丈夫喽?”他答道:“不是。”“噢!”我若有所思,关上了门。
我对美国社会中黑人单身妈妈的数量之多有所耳闻,但和邻居接触之前,一切认识只停留在耳闻和书本上,直到这位父亲的出现,我才开始关注她们的生活。据统计,全美有72%的黑人小孩在单亲家庭中长大成人。在单亲家庭中,承担抚养孩子义务的绝大多数都是单身妈妈,这也成为美国主流社会始终对黑人男子的家庭责任感颇有微辞的一个原因。比如,奥巴马的父亲在他出生后,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关于邻居孩子的父亲,我们后来又见过几次面,有时他似乎还在隔壁过夜。但我很想问一问那个时常来“串门”的父亲,为什么生育了孩子,却不尽到孩子父亲的义务?为什么和孩子母亲保持着关系,却不承担婚姻的责任?
直到搬走,我们都小心翼翼,没有再与女邻居发生冲突,但也没有建立起正常的邻里关系,双方碰面也互不理睬。我从未在她的脸上看到过笑容,倒是时常听见她训斥小孩的骂声。但想一想她生活的窘境,想一想有很多单身母亲和她一样,为了孩子拼命地讨生活,我也就理解了她一身戾气的原因。被男人遗弃后,孩子是她世界里唯一的希望,甚至是她世界的全部,为了孩子,她才变得那么挑剔刻薄。
指路的年轻人——谁在滥用马丁·路德·金的梦想
接下来,再给大家讲述一件我在旅行中的遭遇,是一个和马丁·路德·金有关的故事。马丁·路德·金出生在亚特兰大市的奥本街501号,一幢维多利亚式的小楼里,这里如今成了这座城市的著名景点之一——马丁·路德·金国家历史保护中心。这位生前为民权平等而斗争的政治家是很多人心目中的英雄,他去世后,其故居便成为众人缅怀他的地方。但我去这里旅行时,却遇到了一个小骗局,让我对金博士拿生命代价换来的斗争成果感到惋惜。
当时,我手拿一幅亚特兰大市地图从地铁口出来,准备按图索骥寻找国家历史保护中心。这时,前面走来一个黑人小伙子,二十多岁的样子,很热情地问我需不需要帮忙:“你是不是找马丁·路德·金国家历史保护中心?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我领你去吧!”听他这么一说,我感到特别幸运,正发愁地图标注不清呢,有好人上来帮忙指路,当然求之不得。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之后跟着这位小哥走了大约100米,只见他冲着前面的路口一指:“那个路口往右一拐就是了。”我满面春风向他微笑:“谢谢!你帮了我的大忙了。再见……”他忽然拉下脸:“还不是说再见的时候呢。我帮你指路了,我是不是应该收取一些报酬呢?”
啊,原来如此!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免费的指路。看着他狡黠的目光,我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但这时候斗嘴或耍小聪明显然都是无用之功,尤其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不”或许会招来麻烦。我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哦,你说的对。你要多少钱?”他说:“你知道,亚特兰大的生活很辛苦。我每天要为生活而奔波。你给我50美元吧。”50!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以为十块五块就能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起步价就差点让我掉了下巴。如果走上100米,挣50美元就算是“为生活而奔波”的话,那些辛勤的工人、农民、司机……都算什么?为生活而自残?我脑子里电闪雷鸣般思索了一番,决定和他讨价还价。“对不起,我觉得我不应该给你这么多钱。要不我给你……30吧。”说出30这个词后我有点后悔,应该再往下砍一砍的。但看了一眼浑身腱子肉的这位老兄,心里暗暗叫苦,就认了吧。他倒是答应地很干脆:“好,30就30。”
半小时后,我看完了有关马丁·路德·金为黑人权利而奋斗的展览。从展厅走出来,我看到有十几个少年在展厅前的水池边无所事事地嬉笑打闹。这不是周末,也不是什么节日,这个时候,孩子们应该在学校里学习才是。看着嬉笑的黑人青年,我心中五味杂陈。也许他们只是个例,也许他们有其他原因无法上学,也许他们生活艰辛,只能依靠所谓的指路来坑骗游客的钱财,但这绝不是金博士的“梦想”。更让人感到悲哀的是,金博士成了这些人手中的筹码,成了生钱的机器。我知道,社会地位低,工作机会少,和社会大环境息息相关,也不应妄加指责这些孩子,但至少他们应为自己的生活而真正“奔波”,而不是通过懒惰的方式坐享其成。
这件事发生在2007年4月,七个月之后,奥巴马成为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非洲裔总统。我相信,黑人的地位会慢慢改善,希望那位靠指路“谋生”的青年不要再滥用马丁·路德·金的遗产。而我,则用30美元,看到了美国社会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