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 长沙的夏天（散文）

摘要：我们不能回到过去，改变过去，而未来也不可预知，那么我们就好好珍惜当下，活在当下。人生本来是一个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虽然诸多人走到尽头，也无法完美。不要完美的人生，只要愉悦的人生。求，求心悦，其余都在其次。选择不难，放弃才不容易。

　　 （一）
　　 长沙巨热。在热浪里一阵阵晕眩，还好有藿香正气水。还好有一份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
　　 这些天，蛙鸣消失了。犹如老朋友突然离开，在每一个安静的夜晚，有一些想念不可拒绝。这就是都市和乡村的区别，城里的蛙比乡村的还是娇贵一些，热点就不履职了。而我乡下的那些蛙们，不管多热，都每夜每夜长长短短地吟唱。很难想象，没有蛙鸣的乡村夏夜会是多么单调和无趣。进城的蛙，都有无法言语的苦衷吧。好比暂时远离资江的我，在陌生的地方，也发不出一声自己的心声。
　　 都市的钢筋水泥，不要你有独特的想法。只要随波逐流，只要混同众生，坚守谈何容易。我只是保持一点乡村的美德，就是天气再热，也敢于在太阳下行走，绝不矫揉造作地使用遮阳的物什。很多时候，我只要想想当年在太阳下身上没一根干纱地搞双抢，什么热都不屑一提了。也许，我也遗忘了很多乡村的美好，要保持乡村的美好也很难得，但我时刻都记得自己从乡村走出来，还是得保留一份本色。本色为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也算是难得一种禀赋了。人的性格，从根本上是很难改变的，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做出有限的调整。确实，性格决定命运。在现实的世界里，没有谁能凌空高蹈，没有谁纤尘不染，只是看改变的自己内心快乐不快乐。
　　 我们不能回到过去，改变过去，而未来也不可预知，那么我们就好好珍惜当下，活在当下。人生本来是一个不断完善自我的过程，虽然诸多人走到尽头，也无法完美。不要完美的人生，只要愉悦的人生。求，求心悦，其余都在其次。选择不难，放弃才不容易。可每个人的旅途上，放弃的东西总是那么多。想放弃的，不想放弃的，最后都放弃。放弃也不足为奇，还是一句话：心悦了吗？一时的失落并不紧要，一生的惦念才是苦楚。日出日落，春华秋实，思想能结果，想念只开花。结果的思念就是终期。人生必须面对的四种：改变、适应、回避、放弃。改变不了去适应，适应不了去回避，回避不了就放弃。这是一道必选题，每个人都要做出适当的抉择。可是，愚昧如我辈，能放开别人，放不开自己。只能失落、失意，很多事情经不起再一次。只是希望多年以后，蓦然回首，还能饶有兴趣地回忆往事，而不是无力述说。
　　 叔本华说：人类幸福的两大敌人是痛苦和无聊。我不以为然，我认为人类幸福的两大敌人是错失和错过。人生没有回程票，也无法彩排。我们只有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坚守内心的天真、爱、感恩、正义和同情，才能最终赢得生命前行的精神力量。可太多的人失却信仰。没有信仰的民族是可怕的，没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这种信仰可以不政治，就是爱、亲情、友情或者正气、正道。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我说，要心怀热爱，于是就有了热爱。能爱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我们才能有前行的勇气和力量。走多远所谓，可贵之处在于我们坚持走下去。坚韧不拔是这个时代最难得优异品质。试问你我，我们有吗？
　　
　　 （二）
　　 这是一个照旧炙热的夏天。这是一个依然美好的夏天。
　　 到长沙，不登岳麓，枉来一遭。一座海拔并不高的山，是湖湘文化的高地。数风流人物，多少圣者的步履在这上面叠加，叠加成湖湘文化的敢为人先、格物致知。上上下下的人群不少，但细细掂量，熙攘的人流里没有几个是来瞻仰文化的。他们很简单，只为修身。养性的几人？我也只不过是附庸风雅。但还是快乐的，和数友聊天，在交流里提升认识和思考。快至山巅，贸然返回，好比一部好电影适时而止，留下无尽的悬念在心头。一览苍山小的气度自在心胸，不在乎登高。
　　 生活无法预料，一如婉转曲折的人生。很多时候很多人，你看到的是他灿烂的笑靥，并非他真的乐观豁达，只是你没看到他人背后的长夜叹息或者无声低泣。很多的喜剧演员都患有忧郁症，够我们惊讶的了吧。真正承受过巨大苦楚的人，一切的苦涩都羞于表达。深刻来自体验，高贵来自灵魂。可这个世界上，很多人心还在起点，身已经到达终点。都是路人，甲乙丙丁。没谁是不可替代的，也没有谁是可复制的。但有些人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有人走了就是走了。这样的时刻，遗忘是最好的选择，记忆是折磨人的东西。
　　 知到深处是无知，说得好听是书生意气，说得难听如我乡下所言：读书读蠢了。对世界认识越多，内心的质疑越多。认识越多，活得越不快乐。简单为美，无知也给人盲目的美。睿智如苏格拉底到最后都发出一声：我知道我一无所知。可我们的时代，多少人在热衷于传经授道，上电视，出厚书，搞签名。讲经典，道人伦，说文化。看似繁华，实则空虚。国民素质提高几许？历朝历代，文道在各自心中，名师可以指引，但不可以填塞。
　　 做一个无知的读书人吧。读和不读都是人生的苦境，正如萧伯纳说:"人生有两大悲剧，一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另一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个宇宙，没有大小之分，也没有高低之别。有人选择在宝马车里哭，那也是人家的生活抉择，无可厚非。而你选择在自行车上笑，也无可骄傲。这个社会的价值多元化，苦乐自知，谁也无法想象别人的好或不好。
　　 半人半神走了，神就来了。这个时代正是半人半神的时代。
　　
　　 （三）
　　 我想，这个夏天最大的感动源于一句话：“五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松坡之赤子情怀闪耀星宇。火车站最后的拥抱在小凤仙的梦境里温暖如昔，可将军一去不复返，终魂归岳麓。栖住星城，是该得找个时日去瞻仰将军了。
　　 人是不断消失在过去的日子里的。有些人在生命里出现、消失，还能再见，可有些人一旦消失，就永不可再见。比如外婆。夏天来了，青山之上，外婆异域的第一个夏天，可否安好？清明时节，在她的坟前默立了一阵。一时想起的太多，一时难以言说的更多。对于外婆，我心怀一生的感激。她对我的关爱，远胜所有的孙子外甥。尤其是我工作后，听说我喜欢吃南瓜籽，就不辞劳苦地四处种南瓜。有一年，摘南瓜回家，在泥泞的路上摔伤了。知道这事，我的泪水一下奔涌而出。回到老家，我对她说：您年纪大了，不要这么辛苦地种南瓜，南瓜籽外面有买的，我买点吃就行了。外婆抓住我的手，满面微笑，说：外婆还能动，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外面买的哪里有我做的好呢。其实，我明白，她这人喜欢爱好，见不得我给她买东西，总要回点礼。这是乡下的一种古老习俗，也是一个老人的心愿。而今，外婆的南瓜籽香依旧萦绕心头，依旧潜入梦境。对于老人的慈爱，怎么回报都无以为过。我亦心安，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我尽了我的心。
　　 在亲情里，谁付出多，谁付出少，无人在乎。因为我们是亲人。
　　 可年轻的岁月里，来来去去如风卷，在人生的旅途上，总有些人各走天涯，在时光的对岸，在云起云落的某个时刻回望来路，已经忘记了相遇的时间和地点，也无法说出相遇的时间、地点对不对，只知道那是一段愉悦的不再回来的光阴。可尘世里，太多的人喜欢追问对和错。其实，在感情的世界里，能说清孰是谁非多么不易。爱只有真假，没有对错。红颜速朽，岁月无情。但有些爱无法离弃。在这个爱的多元时代，读李小洛《五十年后的旅行》，除了感动就是钦佩，没有谁去质疑这爱的伦理。可往来人间一遭，几人能坚守和隐忍，保持最初的那份心动那份战栗，大多在时间的河流里随意东西，可供回忆，不再寻觅。
　　 爱到疯魔，悟到朴素。很好，很好。世界无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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