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美味,巴掌下的童年。小时候,有一年春天,我和一群男孩子骑在榆钱树上撸榆钱吃,母亲路过,听闻树上胡闹声如此熟悉,惊惊然一看,我伏在枝间正在随风摇曳呢,那可是三米多高,稍有不慎掉下来就是大事,母亲
舌尖上的美味,巴掌下的童年。小时候,有一年春天,我和一群男孩子骑在榆钱树上撸榆钱吃,母亲路过,听闻树上胡闹声如此熟悉,惊惊然一看,我伏在枝间正在随风摇曳呢,那可是三米多高,稍有不慎掉下来就是大事,母亲恐怕吓着我,小声,温和地唤我小名,我这才向后蹭,蹭到树的主干处再抱树而下。等我站在地面上,母亲再不需要遮掩她的怒气,巴掌在我的屁股上横飞,见母亲这么凶,和我一起的伙伴们飞奔散去,我咧嘴大哭,嘴巴里满是刚刚嚼过榆钱的清鲜味。
调皮的孩子有几个没挨过打呢。我有一个朋友在部队家属大院长大,他父亲的教子作风是不打不成器,一个调皮的孩子能够看出多少大器的潜质呢,因为屡屡令父亲失望,他挨打如同家常便饭,但孩子天性里的调皮就如同一个皮球,拍得越凶蹦得越高,有一天中午,他趁着父亲睡觉溜到部队大门哨岗处,拿哨兵当立体靶子往人家背后滋水枪,他以为跑得快哨兵就不知道他是谁,站哨时又不能来追他,谁知哨兵眼很亮,一眼认出他是谁家的儿子。父亲午睡刚醒,他捣乱的消息就传到父亲的耳朵里,那时他玩意未尽地刚进门,看见一觉睡醒的父亲一脸奇异的光亮和嘴角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暗想不好,正想夺门而逃,却被父亲大手一把揪住,那个午后他饱尝了一顿父亲皮带的滋味,屁股的红肿半个多月才消散掉。也正因为打得重,他再也不敢去骚扰站岗的哨兵了,也记住不许从人背后下手。从小到大,他挨过的打不计其数,这一次最为深刻,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见父亲都绕着走,连读书都选择能够住校的,就是想避开父亲。他长大后娶妻生子,此时父亲也老了,暴烈的性格也被岁月磨砺的温和慈爱起来,在前几年因为脑梗塞去世,但他回忆起人生里最惨烈的一顿毒打时,还是泪中带笑的。
我表弟小时也是街坊上最捣蛋的一个孩子。有一天他从工地拾了人家脚手架上的配件当破烂卖,工地告到家里,表弟他爸就守在路口等表弟回家,等表弟到了跟前,厉声问道怎么不上学,表弟嚅嗫道今天是六一,学校放假,表弟他爸非常豪爽地挥一挥大手,冲着告状人说:“六一不打孩子,有多少损失,我来赔!”这是表弟经历的第一个‘不打小孩日’,六一救了他。
长大后看《红楼梦》里宝玉的挨打,那是往死里打的节奏,但赖嬷嬷回忆府中旧事,先是说宝玉挨那一通狠揍算不了什么,然后说“当日老爷(贾政)小时挨你爷爷(贾代善)的打,谁没看见的!”又说“大老爷(贾赦)也是天天打”。至于东府里老祖宗贾代化,那“才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说声恼了么儿子,竟是审贼!”可见贾府里长辈打儿孙乃是传统。
成长中,这些疼痛质感的陪伴,算是成长的代价吧。 (伊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