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的坟头上添上几锨鲜土,烧上几刀纸钱,然后默默地叩几个头,做为儿女能做的或许只能是这些了。荒郊野外的林地里,一夜间,坟谷突兀了许多,坟头上全都压上了黄的红的烧纸。高高低低的松木柏树间,星星点点的桃红柳绿里,不时走来三三两两的香客,升起几绺袅袅青烟,隐约传来低泣和哭声……|||清明节也是兄弟姐妹们团聚的日子,清明前的几天,山路上的小车和行人开始多了起来,天南地北的亲人们从四面八方回到老娘土,村头小巷里相遇,彼此辨认半天后,尘尘往事连同儿时的乳名也被唤醒,婶子叔侄地称呼一番后,故乡和亲情就这样拉近了一层。|||看着邻村的某个家族,大车小车占满了街头,声势浩大的场面显然是向村民们炫耀。我和四哥从翰林旺出来后,沿东山码头入东沟向云梦湖畔的城子岭行走,一边在谈论着家族的荣耀和秉性的关系。我们发现,凡是从祖上就有野心、霸道、爱炫耀的家族,在这个庸俗的时代还真的都发了,中华民族五千年所倡导的“忠厚传家远,诗书继世长”的古训,似乎在这个时代被终结了。看看当前中国文化人的地位就知道了,村中那些掌权的还有一个朴实守法忠厚勤劳的么?|||父亲的一生是善忍的一生,辛劳操心的一生,留于后人的是一个好名声而已。我有点不懂的是,为何父亲的这种秉性——遗传基因会如此强烈:大哥在官场曾经是功勋卓着的,可是后来因为思想不合时宜而很快暗淡了,我的政治生涯完全可以用失败二字总结。问题是,我们的后代们依然毫无保留地秉承了前辈们的朴实和理想,下一代中兄弟十多人也都是彬彬用礼有余,张扬霸气不足。论家势和资财,兄弟几个完全可以买稍高档的车的,至少在我们老家是可炫耀的,可是我们个个都是清贫守朴的老农民形象。|||穿过三哥的鱼塘,走过大碌碡,在河之洲是一群不知名的水鸟,我兴奋地跟踪拍摄:远处的柳树行,脚下的荠菜花,水淹后的古墓和墓碑,城子岭的秦砖汉瓦……我陶醉在故乡的麦田里和荠菜花里,忘情于鸟鸣里,和四哥的话题便宽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