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刻,我原本在屋内安静的看着书。其实说安静,不如说强逼着自己安静。这些天来,但凡有一丁点闲暇,我这脑子里便有如千丝盘绕一般,杂乱的毫无章序,没来由的想那些琐事。这大概是本能,不由自主。而这样的夜,使我煎熬。再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此际,窗外有些许飘雨,我正读到矛盾先生的《风景谈》时,忽而雷电交加,大风大雨而来。恁地想起,阳台上还晾着几天前洗过的衣裤,于是放下手中"杂物",起而收拾。阳台其实不是阳台,大概是产商仿而造之,只有一根可以挂衣物的横杆,与小厨房、厕所相连。不过我现在没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匆匆收回那早已风干的几匹布料。所幸,只是稍微沾了一点雨水,并不影响整块布料,隔夜便可再穿。收拾完衣物,却没有了继续阅读的心情,来回踱步在那方寸阳台,也忘却了此刻该想哪些心情。|||是这突入其来的雨打断了我强迫的安静,我便伫立在这方寸之所,莫名地安静地望着窗外。那一阵阵飘雨伴随着一阵阵阴风袭来,在马路两旁微黄的路灯下显现出他们的影子。他如此匆忙,匆忙地无暇顾及路边是否有落单的行人,匆忙地无暇顾及那在黑暗里冒雨行进的车辆,匆忙地无暇顾及到是否有人在默默观赏他那好似一浪接一浪的身影。细雨如丝,丝丝飘落,落在炎热的大地,落在黑暗的小巷,落在某个正在凝神观望的青年心上。他可曾知道,有个迷途青年多么希望那些从天堂洒落的雨水,能沐浴这青年疲惫不堪的身体,能洗净这青年胡思乱想的脑子,能冲开这青年紧锁已久的心门,那随时都会腐烂的心门。他不知道,他只是随意飘洒,不曾有过半点对人世繁华的眷恋,不曾有过半点对人世百般无奈的同情,不曾有过半点对人世水深火热的怜悯。他随遇而安,尽享其自由。可是,他毕竟是无生物,不会了解人世情愁,也自然不会顾及世间万物。当然,即使他能懂得,我想他也不会愿意停留半刻,哪怕是一个回眸。|||我此刻已是陷入沉沉的思索,却只听得一声巨响,将我从沉锁的思绪里又惊醒了出来。一道极刺眼的白光迅驰而过,像是要刺瞎我的眼,让我不要再继续看待这个世界。而这一切都不是事实,我依然在凝神注视。微黄的路灯下,依旧有那一浪接一浪的飘雨。马路两旁的可怜的不知名的树,都在暴风的摧残下,整齐的向同一个方向偏离,偏离它本来应该有的轨迹。这时刻,早已不见任何有生命的物体,只有那如视死如归般的勇士车辆,在逆着这大自然的能量,无畏的前行。他们,是多么的勇敢而又坚定,在这大自然无限的打击下还继续着他们的使命。也许他们是正要赶去送礼物的货车,也许他们是为了某笔买卖的的士,也或者他们是为了赶去接那个在暴风雨中苦苦等待已久的某个人,某份心情。此刻的我,已然痴傻,只是呆呆地望着那些疾驰而过的车辆,看着他们消失在雨夜无尽的黑暗里。我自然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获得这般如此大的勇气,而这勇气让他们无所畏惧,却竟让我感到无尽的自卑与自责。我只能待在这方寸之所,看似悠然自得的活着,像个落魄贵族的公子。|||窗,没有玻璃,只是几根铁杆拦着。所以,那些来自天堂的圣水,肆无忌惮地蹿了进来,打在我的身上,浸入我的身体,融化在我的血液里,随即流遍我全身。我忽而感到一丝凉意,竟兀自颤抖起来,我想抖掉这一身的圣水,我想抖掉这所有的污血,我进而想抖掉这万恶生灵!但是,我没有,我也不能!我只能任其洒落,任其恣意妄为,却没有一丁点的抵抗力。我在他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是那么不堪一击。我被他击溃,体无完肤。|||雨声渐消,风渐悄。车影默去,路灯依旧。残留的屋檐的水滴,噼里啪啦的砸落在窗沿上,敲的那钢筋铁栏叮咚的响。这声音自然比不得大珠小珠落玉盘那般美妙,却也深深地敲击着我的心灵。而那每一次的击缶,都如同锥心般的疼痛,让我无法承受,痛不欲生。时才经历了那乱雨的万箭穿心,而此刻这锥心之痛的雨滴声又突然来袭,这让我无法相信,却也无能抵抗,任其宰割。莫不是上天有意要惩处我吗?那你为何不来的再猛烈些,将我从这方寸之所带回那天堂圣地!|||早些时候来,也早些时候去。那水滴声依然不断,我也依然不断。|||我心知这是为何,也想早早了却。却也只因些顽固不化地锁事,终究困扰。|||伫立良久,却被屋里友人的吵闹惊醒。有如梦初醒般,竟是索然无味。悻悻然,回归屋内,早已失了先前阅读的心绪,不得已回归电脑前,想记录下此刻心情,以抒愁闷。此时正值公元二零一三年八月三日凌晨四点三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