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就是情人节了,也是元宵节。她想,这节会怎么过呢。上午接到他的电话,说今天车子限行,要八点以后才能回家。她笑,说,那你就乖乖地在单位待着吧!他急急地说:你真是的!都好几个月没见了,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方便吗!每次都是这样,先定了,再问她,除了答应,还能怎样呢!或许是他感觉到她总会犹豫不决才不给她说“不”的机会吧。下午她给老公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了,想去逛逛街。地铁里,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袋子,那里面有要送给他的书,还有两包前阵子出差带回来的巧克力,在列车从某个站台启动的时候,她忽然想到,这巧克力在今天会不会被赋予更多的含意呢!她问那个映在玻璃里的影子,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吗!准点到达约定的餐馆时,他已经订好雅座在等了。打过招呼,两个人都安静地坐下来,她看着他,他亦看着她,说:“你气色看着挺好的!”她说:“是吗!都晒黑了。”他笑:“黑与气色好是两回事儿,一个是表象,一个是由内而外的”。她转过头对着大堂里的食客们笑,觉得自己这个原本能言善辩的人,遇到他,就只有听的份了。但,那却是她爱听的。饭吃完了,他说,出去走走吧!她犹豫,想起上次吃完饭,他们往地铁口走的时候,他忽然拉起她的手,就那样大摇大摆地走在大街上,她吓坏了,赶紧跳开,一直让他追到地铁口……天已经接近黑了,两个人立在路口忽然间有点不会过马路的感觉,他想牵住点什么,她却走得急。马路那边是个小小的公园,她停下来说,我回家去了,你也回单位准备回家吧。他不说不走,也不说走,只是不动,望着她笑。她嘴里说着让他走,可自己的脚也没再迈开一步。他看她,她将目光投到公园里那两个打太极的老人身上。他说,你不敢看我的眼睛吗?她抬起头:“谁说的!”盯着他的眼睛足足有十秒钟,他将手伸过来,抓住她的一只手,说:“怎么那么瘦了。”她挣了挣,没能像上次一样脱开,两个人的手都是凉的,她想,这天真的是冷啊!不知怎么的,就被他拥到怀里,她在心里说着不,却将一侧耳朵贴在他的胸口上,头脑里一片空白,好想抓住点什么。他低下头来,亲吻她的头发,然后向下,她仿佛从一段童话中苏醒过来,挣扎着推开他,转过身去望着街道,他从后面又抱住她,这次她没有再挣扎,只静静地说:距离越近,时间越短。他像是吓到了,跳到一身开外的地方望着她。她走了,一直到长廊的尽头才回头,夜色模糊了人影,看不清他是走了,还是待在原地。晚上,她表现得异常主动,男人即兴奋又好奇。她抚弄着自己那还有些异样的脖子回复他的疑惑:“趁女儿不在家,不然没机会了。”后半夜了,睡不着,窗外的路人也有睡不着的,偶尔发出一声骇人的尖叫,或喜或悲,其实都无所谓,若非醒着的人,谁会听到呢。闹钟响了,好像才睡着。男人快速地跑进来,轻手轻脚地将床头柜上的手机调成静音,她在灰暗中睁着眼睛,看着男人朝床上的她望了望,轻轻掩上房门出去了。一丝灯光执着地从门缝钻进来,她呆呆着盯着那光。起来时,红枣姜片冲鸡蛋已经弄好了,男人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提醒她趁热赶紧喝。她在洗漱镜里望着自己,淡淡地笑了。今天是情人节,也是元宵节。电话如期地打进来,她摁了静音,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热情地闪着,终于还是点了拒绝键。当她最后在微信上发出“对不起”三个字的时候泪水漫过心房,淹没了眼眶,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坚强与决绝已溃不成军,有几个瞬间,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还好,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已都成为了往事。他说:感谢你。在回婆婆家的路上,男人觉出她的异样,不问,却是拉过她的一只手握住:“手怎么这么凉啊!这么凉可不行。”她任他一路紧紧握着,温度慢慢模糊了车窗玻璃。她转过头来望着男人的侧脸,无声地说:傻瓜,你该是今天最幸福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