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

我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见到了父亲母亲和一些久未谋面的乡邻。|||乡下的空气好，民风也淳朴。到了年关，有债务的人家会自觉的往来结算，三五几块的自不必欠着。如若数目大了那也得做个交代。也有欢喜的事，某家置办酒席，座椅不够用了，就四下里的借，并顺便寻个客人晚间的歇处。当然，无甚正事的闲聚也是有的，说的或是鸡兔狗猪或是张三李四。我却由此得了不少关于故乡隐约的消息。比如戴家的某位长者依然活着并且尚能吃下不少的东西。或者陈姓的某个壮年，外出谋生，不料却死在了回乡的路上。|||而王家的一个小子似乎已经多年未归，据说是在外面发了财重新买了宅子。夏家的小儿子，父母离世后更妻离子散，乡里人大概就没了他的音信，而我反倒略微知道一些。几年前在省城里曾经见着，他那时在一家气派的饭庄里干着看守的行当，身体便就长得相当的肥硕，还和一陌生的女子同住，倒也很滋润的样子，而我心里却厌恶着他的冷漠和忘本。|||越发感觉到乡里的青壮年的减少。剩下的几个，也不安安分分在家干农活，四处的奔走，去山里挖了煤炭，或者到城里和灰搅泥。也有的去了城里有钱的人家，洗衣做饭，端茶送水。这都有不错的价钱！农忙或者过节的时候回到家里，一身的新衣，见了世面挣了银子，少不了一番扬眉吐气。|||至于农忙，我却十分的怀疑，仿佛只是记忆中很久远的事了。那时，夏天里，炙热的阳光下麦浪起伏。初秋的时节，蓝天白云下棉花朵朵，蜿蜒的沟壑中稻香四溢。到了晚秋，就会有大片新翻的泥土，伴着欢快的笑声散发浓郁的清香。时而还会有收音机传来的隐约的歌声，颂唱着这希望的田野。那时的人对土地十分的看重，寸土必争。地里的活也做得十分的考究。这般的热情也换了不错的收成，而且有了余粮，一年一年的压在仓底。|||但是，这土地却曾经饿着了不少的人。胆子小的，有些因此就死了。据说是巨大的天灾，估计能够存活已是极其不易。也许是饥饿的恐惧促就了对土地的珍视。|||然而，幸福来得有点突然，吃饱穿暖好像也挺容易的。这地儿多翻三遍五遍也没见生出更多的东西，种子化肥自然也越来越金贵，钻心虫的生命也愈发的顽强。快速的解决了温饱就更快速的想到温饱之外的东西，吃饭穿衣也不是自己就非得种地。于是，稀稀拉拉的种上几棵糊弄一季，或者干脆就闲着，以免劳民伤财，另谋出路去了。这是正常法则下的生存智慧，万万是怪不得谁的。然而，这毕竟是我的故乡，见田地如此荒芜杂草日益从生，心中难免感慨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