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老厨房被油烟熏黑的对开门,拉开灯。灯泡挂在低矮的横梁上,像个暗黄色的绒球。昏黄的光驱逐了黑暗,像打开了另一扇门。覆满烟炱的灶蹲在角落,铁锅被挂起,露出锈透了的黑斑;老式碗柜简单朴实,支脚下垫着砖块维持水平;门口一张未上漆的方桌,半米见方,苍白,在弥漫着颓废气息的空间里显得很刺眼;一堆散乱的柴禾,不远处有一堆冷灰。 那时候,冬夜冷得像冰窖,这里燃着温暖的火苗。烟灰升腾,人们睁不开眼,只是挤在人堆里,不停地流泪,伸出双手,享受暖意和烤熟的番薯或花生。|||老厨房曾给予人们一个冬夜的庇护所,但火堆已熄灭多年。老厨房的建造者老去了,它被荒弃,任杂草滋长。长短脚的碗橱拼命坚守着,灯光镌刻出它身上沧桑的蚀痕。岁月无声流过身边,它沉默着,挣扎着,却不得不慢慢隐入遗忘的迷雾。它太老了,是老主人结婚的嫁奁。主人走了,它变得更加安静,就像灰烬上的那只黑猫,与火灰融为一体,但灯光一闪,它睁开澄黄的大眼,清醒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