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心情日志
大人望插田,细伢望过年。作为教书匠的我,虽年届不惑,然平时的讲台耕耘之累,素日的案牍操劳之苦,使我对过年也很有热望。
今年过年,老天有情,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一下就是好几天,大山、田畴白皑皑一片,小镇、村庄银装素裹,国槐、村柳玉树琼枝。面对着晶莹剔透的世界,放了寒假的孩子们就似那放飞了的鸟儿,欢呼雀跃,整天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玩野了的孩子们可不管我是他们的爸爸,堆雪人的时候,我边堆边唱:
“小三子,快快长,
长得白,长得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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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儿向上翘,
嘴角向上扬,
开心的事儿心中装,
欢欢乐乐进学堂……”
不想小三子捏起一个小雪团,冷不防塞进我的后颈窝,雪水蚯蚓般从上往下爬,冰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哪能放过他,抓起一把雪就追,不想他一滑,滚成了一个大雪球。我心里一惊,女儿茵茵却拍着手蹦跳着笑:“看呐,老三狮子滚绣球啦……”小三子可不绕我了,他虎着脸要我赔他妈从上海为他带回的新衣服。正当我们不可开交之际,老大蔡畅双手抱起一个辘轳般的大雪球,从四楼顶往下一砸,“扑通——!”震得几层楼的窗户磕嗑磕地响,他居然还伸出一个大拇指,炫耀地说:“嘿——过瘾!”晚上可就苦了我了,料理孩子们睡下后,我还要给他们刷鞋子、洗袜子、烘那湿漉漉的衣服。雾气腾腾中,看着床上伸出的胳膊、蹬出被子的腿、歪着笑的小脸,我想,这个时代的孩子们,他们的梦境也一定在调皮地闹着。
过了几天,该上街购物了。实话说,今天的我,囊中还是非常羞涩的。每每上街,我总是千方百计避着孩子们,那想这九十年代末的孩子们比鬼还精灵,我前脚在街上转,他们后脚都特务般地盯了上来。当我买上两瓶酒的时候,他们就在身后发了:
“爸爸,我要彩明珠!”
“爸爸,我要冲天炮!”
“爸爸,爸爸,我要彩球!还要风筝!”
商店小姐也利索,一忽儿就在我面前堆了一大堆,一算账,三十七八块,我刚想说“不要这多”的时候,他们已纷纷从我面前把“山”似的货物搬光了。我心里想,当年的愚公要是有我的这一群孩子“跳往助之”,他们也许不会惊动夸娥氏了。也罢,付款吧,放飞孩子们那天真烂漫、五光十色的内心世界,天空不是更加绚丽多彩吗?返回的路上,大儿子又被街上一个书摊吸引着,他弯下腰,贪婪地盯着一本《初中生作文指导》,一本《初中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习题集》,那一股痴劲真让人心动,我毫不犹豫地又付出了28.40元。
玩耍、购物之外也读书。大儿子读初中,他成了家庭的“书霸”。《那花?那果?那阴凉》(龚仲达著)、《乡村背影》(南东求、耕夫合著)、《〈黄冈日报〉作品剪辑》,基本上成了他的“专利”品,小三子若是要动一下,他就要予以“惩罚”。除夕日,他看着的《乡村背影》被小三子弄乱了,他气不过,信手一翻,指着其中的《儿子,你在梦中时》,对小三子吼道:“你这好动,你将这篇文章读一读,错一字就是一栗暴!”小三子也犟得很:“读就读,就只你会读书么?”四年级的小三子读着近两千字的文章,结结巴巴,头上挨了他十几下栗暴,也毫无怨言。我心里有点不平,就要大儿子作一副对联过年,不想他信口念道:“读书求进步,学习争上游。”念完,他对我做一个鬼脸:“想为老三抱不平,难得到我么?”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骄傲的种!”小三子心里是不平的,晚上,他搂着我的脖子,悄悄地说:“爸爸,我长大了去学武打。”“干啥?”我担心他也揍爸爸,“保护你呗。你看哥哥这样横!”听了小三子的话,我眯着眼睛暗暗的笑。
过年的日子就像酒,看起来像水,平平淡淡,一开瓶儿,香气四溢,呷一口,甘醇无比,贪下去,你不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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