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狗记

大抵养过几条狗，从来江南的那一年开始，其中还有狸猫儿，二货一般地消失在记忆里。|||闲谈猫儿。书生的幼稚叫我喜欢猫咪攀爬的灵巧，手痒，弄得一只成年猫，每日伺候地瞟肥体壮的，只要一看见窗台的毛鱼游水的玲珑身段，猫儿便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摆动的长尾，瞳孔里的影像半宿难得一换。呵呵，这猫儿的性情不用说都明白，趁鱼之危趁我忙碌，露出一小爪，将满盆的鱼儿乱抓一气，全部偷光！|||我这书生斯文扫地，对滚圆肚皮慵懒看阳光的猫咪怒目而视，它似乎读懂了我眼里燃烧的怒火，心疼池中游鱼，于是追赶该死的家伙到犄角旮旯，它躲进洗衣机的底座下，任你如何呼唤就是不出。等我熄了火苗，几天不予理会。也怪了，它知趣地看我，乖乖地畏罪潜逃了。就此，猫儿偷腥的记忆刻在脑子里。城市的猫咪的习性也像这人，诱惑的鱼儿悬在头顶，当然它的歪歪脑筋就动了，于是，鄙视猫咪的习性。|||我养的第一条狗娃是俗称的土狗，小时候如雪球般蹒跚的样子的的确确带给我们许多欢乐：半岛的甬道边上忽然有车子开来，女儿慌乱地掩它于脚边裙子下，看狗娃瑟瑟的样子，着实可爱！荷花池的丛草一束束地直立地倔强生长，一如这可爱的狗娃，时光给了它溜光的毛色，健康的体格阻挡不住它生长发育的趋势。|||三个月下来，狗娃已经长成一只雪白的大狗，在我每次必经的道旁静静守候，看见我的影子听见我们的笑声，它会舞蹈着前爪搭在我的衣襟上扯着纽扣，或者趁人不备舔一下女儿的嫩脸，逗得我们抱成一团笑。可问题就在于它是土狗，起先我不会在意那么多，觉得它是半岛最漂亮的狗娃，而且女儿帮她取了一个美丽的名字：白雪！就这诗意的名字就叫人想亲近。|||白雪是我们收养的，她是邻居奶奶送的，因为她的女儿女婿不爱土狗，另买了一只松狮犬，于是这白雪就面临被逐出家门的不幸，幸好，邻居老太发现年幼女儿经常去抚弄狗娃圆鼓的脑袋，她不忍丢弃，叫我们领回去养着。当时，我就想：土狗娃的命啊！|||日子惊人的相似：狗娃的长大也招来他心里极度的虚荣，看着邻居牵着的贵宾犬昂扬地经过门口，看着庞大的松狮咆哮地抖落发亮的体毛，他的眼神黯然地转向这只无忧的狗，我看见他的眼睛里的自卑，何苦去拿自己和狗去比？我看见他眼睛里的复杂甚至杀机。终于有一天，他面色狰狞地持一截断木对着白雪猛砸！|||我推开他问为什么，可怜的理由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何苦拿自己和狗娃比较！我愤怒地推开瑟瑟发抖的白雪，打开门，白雪夺门而逃！像闪电一般消失的影子瞬间定格心里，我默念道：快跑吧！到容得下你的地方去吧！寒夜，我只听见凄厉的狗叫时断时续，时近时远……|||一条土狗就没有幸福吗？我常常思考这样的问题，莫不是人为地强加了些所谓的美感和价值，那些所谓的宠物还能这样优雅地活着吗？养的第二只吉娃娃更惨，它与我相伴三年，是我们在废弃垃圾里发现她的，当时就是听到凄厉地狗叫，循声寻到了一条满身生癞的弃狗，蔫头蔫脑的教人心寒。|||当时我也踌躇半天，拣还是弃？有白雪闪电般逃离的影子，我动了恻隐之心，把它带回家，女儿帮她起名叫离离，我只是希望她像隔春的草芽坚强地活下去，而女儿却说：狗儿离开了娘，就这样叫她吧，我欣然认同。给它涂抹药物，吃胃肠药调理，一段时间我倒成了宠物医生：被真正的兽医判处死刑的离离奇迹般的好转了！|||不过，身体还没痊愈，果然，这吉娃娃身上的异味招来他的不满，他几次将它装进袋中车载到湖边，扔掉。夜半时分，半岛的大门忽然闯进一只湿淋淋的东西来，惊得门卫直跟过来，弄清楚是我的离离后他们咿呀讲了一通看好之类的话语走了。|||虚惊一场！回家的狗儿匍匐在我脚下，嗯嗯地叫唤，我知道她在诉说经历的被投河害命和暗夜狂奔寻觅家门的无助。我拍着她的头安抚她，自己兀自叹着气。后来，离离自然也与白雪一样的命运，因为出身，或许还有别的，她被丢弃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再没见过。我的善就此告一段落。|||想来可笑的，究竟是什么让简单的生活变得如此复杂？由猫儿狗儿而引发的比较关联到人，想想也可悲！失去自我的活着，猥琐的心底除了自卑虚荣，一个人还能有爱吗？若连爱都看成是奢侈品，一个人还有能力去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