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年前一个落寞黄昏,我抛下家乡的所有故土情结,毅然踏上驶往山城重庆的昼夜班车,陪伴一群陌生的乘车人,晕晕沉沉地就来到长江和嘉陵江“两江”相汇的蜀中都市重庆。|||一路风尘的颠簸,到达终点站已是下半夜,长途客车停到朝天门码头的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我从似睡非睡中起来,摸索自己简陋的行囊,嗑嗑碰碰地走出车门,山城重庆依然还沉睡在梦中。夜幕下的万家灯光朦朦胧胧的,像睡意正浓两眼惺松的自己,乘客三三两两地相携远去,只有孤独的自己,茫然四顾而不知所措,困乏疲惫的自己,远远的只听见江水拍打江岸的声音和时不时传来的悠扬的笛声,那味道宛如一首歌名“无言的结局”一般,让你在迷茫的新奇中潜藏着一丝无助和无奈。一个人在江边独坐两个多小时,等到天明,太阳才悠悠然地探出头来,很慢不经心的样子。|||出生在黔西北小城毕节的自己,生我养我的故乡,只有一条冬季枯竭夏季暴涨的悠悠溪水,人们习惯把家乡的这条贯穿小城的河称为倒天河,在潜意识中,我始终把它视为一条哺育自己,从顽童走向成熟的母亲河,它虽然不能载舟也不能行船,可是昔日小河的“黑潭”、“甩死狗”、“新街皂角树”等地点,都留下过自己嬉戏打闹和学游泳的身影,于是,在我幼小的心中,就与生俱来地和所有老毕节人一样,怀念并固守着那一份永恒的眷恋之情。|||来到重庆之后,一晃就是三年多的时间飞逝了,其间虽然也返毕短暂停留过,但是漂泊异乡的日子毕竟是遥遥无期般的漫长,所以,遥想家园的落日黄昏,我就常常独自来到两江交汇的码头,看南来北往的行人,看行色匆匆的商人,看携家带口的游人,聆听那绵长而悠远的汽笛声,仿佛可以从中寻找一份安慰和寄托,打捞一丝儿属于自己独有的怀念情结。这种唯美主义般的感受和希冀,随着流逝岁月的沉积,越发显现出一种人生履历般的珍贵,回哞静思,细细想来,由于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若即若离的生命体验,仿佛对人世间的许多事请,就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浮燥,冷静并愉炔地生活着,淡泊名利的思想开始漫漫地替代了狂傲与轻浮,犹如寻觅到生命的原生状态一般,年轻时的好高骛远已渐渐被平静如水的心境所脱胎换骨。夜深人静的时侯,独自在自己几平方米的小屋思索,很容易就从茫茫的人海中找回了自己的影子。|||嘉陵江畔听笛声,不仅美妙而悠长,而且对于一个漂泊流浪异乡的人而言,仿佛又被赋予了一种特殊的情韵,宛如天底下最美妙动听的音乐,是一种不便言说的心灵召唤和感应。每当中秋月明之夜,聆听那急促而此起彼伏的笛声,我对故乡的依恋之情,就会随着波澜壮阔的江水涤荡不已,想起母亲,想起妻儿,想起各个年龄段的同窗好友,这种情思是在固守家园时绝不“典当”的一种情愫,它是永恒生命历程中一种不倦的人性体验,只能小心冀冀的把它收藏起来,使它不至于在时光的侵蚀中漫漫的褪色,只有这样,人生才会充满韵味,时光才会在生命的年轮上留下一些值得珍藏的记忆。|||文/李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