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夜晚,西风,路上,行人。穿过黑夜,走过路灯,狠狠地摔了西风几条街,终于嗅到了宿舍那熟悉的气息。随意哼了几句,并没有想象中的诸如,“你回来了啊。”之类的浓情脉脉,收获的大多只是失望。“只能说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又或者因为天生低存在感的关系,埋于游戏中的你们甚至都没注意到谁是否离开,谁是否回来吧,”他想。谁离开了,谁又回来了?回来的路上,倔强的不肯戴帽子,同行的人说,“你真耐寒。”他半开玩笑的说到,“我可是见过雪的人啊,不像你。”对哦,雪……听超市的阿叔说,去年的这个时候雪该是来了。而现在……是不是离开了就不回来了。苍白了多少人的等待。同样是来自南方,相比同行的人,他则要幸运得多,因为靠近高原的关系,老家的冬天,每年多多少少都会撒几片雪,叫那犁印都还依稀可见的静静地呼吸着的土地掺上几片银白,又或者是给土里农人刚收割的草堆蒙上一层白面纱,给红薯窑子上面蓬松的土盖上一层薄薄的被子,再者就是非要给原本带点零零星星的青苔的暗红色的瓦砾上再添点纯洁无暇的雪白……那时候的零零星星的雪白之中的若有若无的虚无缥缈,是那个小男孩心中最美丽的风景。后来那个小男孩慢慢长大了,有一天他突然看到了不一样的雪白,那片土地上,就在电视里,一片雪白之中点缀着杂乱的迷人的脚印,他多希望那是他的脚印,他以为那才是他的最美。想着想着,脚便不安分起来了,倔强的要去寻找自己的最美的脚印……于是他走了,一个肃寂的冬日的清晨,匆匆忙忙的走了,泪眼模糊的母亲嗫嚅着叫他把那件厚风衣带着,不要到外面冷着了。他倔强的说不用了,包太小太重了,他以为他是去旅行。那个冬天,雪没来。就这样一晃5年过去了,他从山村到县城再到市里面,还是没见到思念的雪,冷的时候,他也会想起远方的家,想起母亲,想起那件暖暖的大衣,以前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披着它,他第一见到雪的时候就说穿着它,他那时候高兴得好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世界一样。他也不是没回去过,可雪嘛,要么是来了又离开了,要么是离开了还没来。他还是决定要去远方,可他始终是没见到雪,连雪的影子也没见着,他想至少他要抓住雪的尾巴,可,事与愿违。时光太瘦,指缝太宽,2年又伤逝。他始终没见到他追逐的雪白,更多的是枯藤老树,西风瘦马,就像今晚一样。他有时候想,比之于雪,他与她要更来得有缘。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大家正争先恐后的去看月考成绩,他也懒懒散散的跑过去,垫着脚蹭着看,一不小心碰到一双粗糙的手,他正想着,好像安排好的一样,她转过头来,一脸迷惑的看着他,忽而莞尔一笑,一笑倾城。他忽然觉得她的眼神是如此的空灵,她的笑是如此的纯洁无暇,就像家乡的雪一样。他后来想,她是一棵开花的树,而他,遇见了她最美丽的时候。那时候他坐在她的前面,吃早餐的时候,她问他要面包,他冷冷的回了句,“哦。”便把面包往后面一扔,“诺,全部是你的了”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埋头看书去了,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那以后他的早餐永远只有一种了。还有那个十字路,他从这边走过去,她从那边走过来,她大老远的盯着他看,他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走过了相会的十字路口,他现在都记得那天他穿着一件纯黄色的短袖,带领子的。他始终不知道她满树的灿灿的花,是为谁而开,为谁而绽放,他心里头想,应该不是自己吧。于是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阳台上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午后的阳光,泄了一地。后来,她决定朝南而去,他想他只能向北而行,他还要去见他的雪,还要在雪地上,留下最美的脚印——至于这个像雪一般纯洁的女子……“要是在一片银装素裹中再见的话,就摘一朵梅花给她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