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颓荡诗选·男部
《狗日的颓荡字典》
握、舔、亲、捏、摸、插、抽、吸
吮、搓、揉、挤、举、提、吹、咬
扑、挺、抱、掀、探、趴、爬、攀
抓、推、扶、捉、托、按、抚、弄
抖、搅、撕、挠、撑、干、捂、撩
扒、扯、摊、抠、搂、掐、扳、摁
捅、搞、日、操、射、喷、拔、擦
(木郎,1985年生于贵州,颓荡写作发起者之一,独立出版诗集《操》。现居贵阳)
《墓志铭》
我死之后
会有什么新闻
谁会问起我因何而死
像怀念一条普通的芬兰河流
几个人会怀念我
为我写一段小说
在和平年代
不安招致的怀疑会有多少
请告诉我
该葬在哪里
能吹到东南风
(严彬,男,1981年生于湖南浏阳,工作生活在北京,是一位极具现代精神和个人气质的诗人。出版诗集《我不因拥有玫瑰而感到抱歉》《国王的湖》《献给好人的鸣奏曲》,著有小说集《观察家》《中等生活》。参加《人民文学》第四届 “新浪潮诗会”。入选《诗刊》社第32届青春诗会。入选“截句诗丛”第一辑。)
《女神》
我问他
你跟她聊了没
确定约炮吗
什么时候呢
他沉默半晌
欲言又止
我仍以同样的话追问
他才举头回复道
你怎么能这样说
人好歹是你
纯洁的梦中情人
你鼎礼膜拜的女神啊
女神怎么啦
女神就没有花瓣般的阴唇吗
女神拉屎用丹凤眼不用屁眼吗
上面三行是我想说的
但我实际说的是
哈哈,我开个玩笑
你别当真
(丁丁,1992年生。现居贵州。)
《葬礼前奏》
夜里一点钟
堂哥打来电话通知说
伯伯快不行了
我们连夜赶到
紧张的守到凌晨
有人去买寿衣
有人联系尸体打针
有人去订纸扎
有人去看棺材
大家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中午
一切准备就绪
几个人进去看了看伯伯
出来烦躁的说
怎么还没咽气
《卿墨寒,生于1991年,常年梦游。)
〈不见不散〉
别人的四十岁
能在一个雨天
开着豪车从我身边经过
溅我一身泥
我的四十岁
还有二十年
二十年后
我也要开着豪车
回到二十年前
在一个雨天
溅自己一身泥
(欧阳子鉴,1994年生于江西省彭泽县,小学毕业学历,农民工。)
〈小若〉
小若躺在他床上
他走过去
俯下身来
双手隔着她的白衬衫
摸她的乳房
她说:会皱的,别这样。
他就松开了
白衬衫的一两个纽扣
他的手就从她的衣领探进去
触摸到冰冷的乳房
他动作笨拙
小若停下娇喘问他:
你爱我吗
(在野,嬉皮逗士,写诗自娱。)
《不让姐上新闻》
初中就辍学的姐姐
十六岁就去了城里
一年就回来一次
偶尔半夜会给
患心脏病的父亲
打很长时间的电话
自李二柱从城里回来
说了很多乡下女孩的事
说很多女孩当别了人小三
还做什么皮肉生意
那时我和二弟都很小
为了不让此事传到父亲那里
我们连夜偷偷地
拔掉了村里所有的电线杆子
(李海泉,90后,就读于西安外国语大学。)
〈情书4〉
尧小姐,夜很深了
我看着码头上的路灯
没有睡着,
这个时刻,我想告诉你,
今天那个在沙滩上戏水的姑娘
和你好像
她没有你的长发,
没有你的翡翠绿裙子
没有你卷起裤管时
好看的腿毛
可是,她真的和你好像
(易巧军,90后,船员,写诗。)
〈作案过程〉
被他爱过捧过
被他吻过操过
被他骂过打过抛弃过
把他杀死的那个晚上
她用一盆温水
洗干净血迹
然后给他换上
节日的服装
(王小川,80后,贵州遵义人。)
〈诗 性〉
艺术家搬来大桌
诗人搬来椅子
组成了圆桌
谈论起自己的丈夫妻子
不可避免地聊到了性
他们觉得聊比做更容易达到高潮
(霁晨,原名郭建豪,98年生,广东陆丰人。)
〈演强奸〉
拍摄南京大屠杀
不少群众演员
居委会大妈也去了
回来后
却愤愤不平
他们演鬼子强奸妇女
女青年和鬼子
抱在一起
嘻嘻哈哈
哪像强奸
(大友,男,安徽人,居南京。警察。)
〈猎季〉
夏天来了,天敌出动了
吃男人不吐骨头的女猎人
用罗衫包裹起一招毙命的凶器
我看穿了这个阴谋
却忍不住走向枪口
(碎岁,诗人。80年代生于河南。著有诗集《刮肤之瓦》等。)
〈晚来风急〉
黄昏被吹进了山谷
灯火被吹进了村庄
情话被吹进了耳廓
风继续吹,我们倒在床上
风吹落了我们的衣裳
(朱绍国,男,云南镇雄人,著有诗集《躺在镜子里的诗》。)
〈爱情 85〉
她明眸柔荑
她婷婷玉立
她从无所求
她楚楚可怜
1999年最后的那个夜晚
她带着我的体温飘然离去
发黄的照片背面写着
再见了,骗子
(陆渔,男,居上海。)
〈武林宝贝〉
一对好汉
疯狂地搏杀之后
美女
便举着牌子
闪亮登场,我的眼睛
紧紧地盯着
两条修长的玉腿
不放……这个时候
仿佛比刚才的铁拳
更能激起我对生活的勇气与热爱
(王清让,1976年出生于河南新乡。曾在《人民文学》《诗刊》《诗潮》《绿风》等发表诗歌、评论。)
〈爱 语〉
我们别再把自己裹进
虚假的衣服里,一本正经
你渴望我,我渴望你
我知道你体内珍藏的窑火
一直睡在酷烈中痛苦梦见
我深深进入,深深唤醒你
清澈的甘露,燃烧的杜鹃
以及我孔雀般的开屏
(庞华,70后,居南昌。作品散见国内各种刊物,著有《一个梦的归宿》。曾入选《2004年中国最佳诗歌》《新诗典》等多种选集。主编过《无限制诗歌》等。 )
〈爱 情〉
十岁那年我在街上看到阿襄
十五岁那年我和阿襄
被父亲拦下,在家乡的长途汽车站
二十岁时我趴在一个女人身上对她说:
我要带你去见阿襄。二十二岁的夏天
我在深圳,与孤独做爱,梦遗
把自己扔进夜色中
二十五岁的冬天,我挂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对她说谎,骂她贱人。
现在二十九岁,我说谎的次数越来多
梦遗,叫骂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提到阿襄次数越来越少
这多像我射出去的精液,又重新弹了回来
(苏远,84年出生于福建漳州,现居深圳,偶尔写诗。)
〈在湖边〉
傍晚,在湖边,有一团草遮住了视线
躲草丛里的人正在享受性爱
他不时拨弄她的身体。她回应以呻吟,尖叫
他拨弄她的身体时,我就坐在湖边
听着她呻吟,尖叫
我盯着水里的鱼,她虚伪的声音并不能
打扰我想心事。一只麻雀飞过来,落在我身旁
它的翅膀受了一点伤。它在我身旁的草丛里
跳了几下,草丛里做爱的声音就轻了一些。但是
它很快就飞走了
(叶西城,生于70年代末,现居大连。)
〈叫了声爸爸〉
黑暗中
她叫了声
爸爸
那时刚好有闪电经过窗外
房间里没其他人
她叫爸爸时
把我抱得更紧
那声爸爸
仿佛是在喊我
我不敢出声
掐着她喉咙的手
一下子松了
闪电击中了我
坚冰和我一起粉碎
黑暗中
我的疲软和沉默一起跪着
久久没有抬头
(辛夷,潮汕植物,伪佛教徒,失眠症患者。)
〈电鳗小姐〉
哦,你瞧,她们把热带风光
都装进了金鱼缸——
加上灯光,音乐
荷尔蒙的香气
就构成一个完美的陷阱
我们一个接一个地掉进去
任由她们在我们的意识里产卵
别对我放电好吗
电鳗小姐
我声音颤抖,目光抽搐
口吐白沫。请允许我
给你身体漏电的部位
缠上胶带......
(西门扫雪,本名邱建敏,40岁,湖北武汉人。)
〈故 人〉
听到他死去的消息
我怔楞了好久
他是鳏夫
独居、酗酒,偶尔出入花街柳巷
但他教过我,毛笔字要想妥了
再写,要顿,要藏锋
他还教我洗豆芽
一只手往下按,让芽壳浮上来
现在他死了
身形坠入无边的黑暗
现在他死了,他的一星半点
才在黑暗中闪出光来
(雪 克,业余分行文字爱好者,亦诗亦评。有点颓,不荡,现居广东。)
〈出 轨〉
她独自对着窗外,夜色迷离
刚挂掉旧相识的电话又一次响起
她在镜子前久久望着自己
涂上了粉色的唇膏
午夜烛光晚餐后回家,看着
整天忙工作疲惫的丈夫
好看的眼睛,流下了泪水
那晚,她洗了生命中最长的一次澡
(阿哩,86年生,单身,闷骚男。)
〈春山晚晴〉
雨后,落日照满山新绿,
我的竹林兄弟,今春
又少了一人。怀着致命
的软弱,我败退如南宋,
十四年来,偏安于杭州,
凤凰山上,练习采薇。
我这旧时代的钝书生,
以简朴来安身立命。
乱石间,陈寅恪犹峭然冷对,
而我,只屈从于这阵鸟鸣。
(飞廉,本名武彦华,1977年生于河南项城,毕业于浙江大学。著有诗集《不可有悲哀》。创办民刊《野外》、《诗建设》。)
〈妓妻日记(节选)〉
有一次我照例洗了澡,被一个老男人
搓去了浑身的灰垢,走到四楼约定的房间
迎接我的却不再是林冉骚动的液体
而是另一道更加壮阔的风景
许多天前的那个D罩杯妓女向我打开身体
也打开了一条经久不息的河流
我试图跟她谈论马尔克斯,她晃动着脑袋
大声呵斥,“操我,你这个傻逼!”
我试图征服她,却被她
打败在草原上。最后我从云颠飞跃
告诉她,“亲爱的姑娘,在这个世界上
我们孤单做伴。”我要让她明白
拥有饱满的身体并不重要
我想寻找一个十四岁的雏妓
来满足我七十岁的生理需要
平静下来后,我问她,我老婆去哪儿了
她说,“你听,隔壁正在经历风雨”
伴随隔壁器官的呻吟,我再次攀向她的奶子
(老四,山东临沂人,居济南。写诗也写小说,出版长篇小说一部。曾参加第二届“新浪潮”诗会,获2014“紫金•人民文学之星”诗歌佳作奖。)
〈她的肉身〉
从树林里出来,看到蓝天
和蓝天下的村寨
有鸟在斜斜地飞
马也停止了奔跑,在河边饮水
女人把自己打开
进入她的宫殿
岸边水草,韧性比男人的漫长
心思比女人更细
不过还是腐烂在水底
剩下秃头歌女的裙摆
在宫门口招摇
我回到房子
女人仍旧没有返回
我只好摊开白桦带来的阴暗
让心彻底潮湿
以便我面对她的时刻
能够有冷漠的情怀
然而总是以失败告终
想想吧,敢于打开自己的人
怎么会在意人为的敌意呢
她在她的生活里活得那么自由
她比谁都清楚:她的肉体
仍然是欲的荒原上最明亮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