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无手,太极空手,与浑身皆手是不是矛盾?不矛盾。一位拳艺水平上乘、拳法造诣高深的太极拳家,他应该具备窄手、无手、浑身皆手的功夫。
我们先看看杨禹廷火师的功夫。
60年代术,老拳师每天到故宫东墙下遛弯儿。不少倾慕者闻风而至,在老拳师的周围云集不少追随者,我也混在其中听他说拳。胆子火了,也伸手“昕劲”。有一次老拳师伸开双臂,左边三人.右边三人紧紧攥住两臂,两人推住后背,我则用拳紧紧顶住他的后腰。当时并未感觉老拳师有什么动作,可不知怎么回事,左右六个人摔出去了,背后的两个人也飞身而出。我更惨,因为我用的是实实在在的力,背后又是宫墙,我胸口一憋闷,原来撞上了宫墙。
老爷子每次外出时持手杖,行走时双手横握放于身后。有一次,我跟随其后,到他家门口时,冷不防从左边用右手猛夺他的手杖,说时迟那时快,我糊里糊涂上了他家三四米远的东墙,坐在地上半天才站起来。进屋后,我问老人怎么一摸手杖,我就摔出去了。他没回答,仅仅看了我一眼。
1978年元旦,在老拳师家中跟老人一起过年。跟随老人数年,深知不要错过学拳听劲的机会。我一扶他身上哪个部位,脚下就发飘,老人一看我,我便飞身而出,这些都没有动作,是在无形无象中进行的。玩了半个多小时,老人兴致极高,让我踩他的脚。开始我不敢踩,为了听劲,我便虚虚地踩在他的脚面上。当时我感觉胸口十分难受,呼吸困难,身子发飘,想撤脚不踩却已经晚了,像是有一种强大的打击力,从脚到顶欲破墙而出,吓得我灵魂出了窍。老拳师拽住我的手,笑着说:“这是玩艺儿。”又说:“手杖不能用力去夺。”
从1974至1982年老拳师仙逝,到老人家中习拳九年。九年来,老人对我的教诲难以忘怀。他就太极拳对我讲了几旬明白易懂的话:“太极拳就是一阴一阳两个势子,脚下阴阳变动,手上不着力,明白了这个理儿就一通百通。”
九年来老拳师说拳,让我从顶到脚,从胸到腰,听劲遍全身。在京城有人对杨老爷子不理解,偶有微词,说“杨老师口紧”,有一位弟子说老爷子“过于谦虚”。前辈拳师教拳因人而宜,看你接受能力而教,有的放矢。老爷子晚年给我说内功很多,我是杨禹廷晚年太极内功的最大受益者。老拳师全身透空,摸在哪儿哪儿空松,什么也摸不着。他坐在太师椅上像一个人影,或者说,像衣架上悬挂着一件衣服。他左手放在老式八仙桌上,让我去按。我刚按上,他没有任何动作,我便飞身直起,这便是老拳师神奇的太极松功。按他的肩,似什么也没按上,有按人地下的感觉。用一个指头随便按在他身上前后左右任何一个部位,都是一个空虚点,或是坚硬点,像出来一只手,把你打出去。这就是“太极无手,浑身上下都是手”吧
凡练拳多年具有上乘松柔功夫的拳家都能够做到浑身皆手。浑身皆手听起来神,接触后也备觉神奇,但不是难以追求。如能深入认识、理解太极拳,潜心习练,循规蹈距,每天盘拳,在阴阳变化中寻求拳之真谛,在轻扶八方线中会有所得。
浑身皆手是太极空手、太极无手功夫的综合,三者是太极功夫的三种术语。三者体能是全身透空.全身透空者浑身皆手,扶他身体的任何部位,都有吸拿发放之功力。高手从不用手去打人,他总是绵软虚灵,只要你用力进攻.手上即刻发出难以阻挡之巨力,但手上又少有动作。说到底,太极拳大师们已达到无形无象全身透空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