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伦理情感故事一个单亲妈妈的自述(3)

永哲突然打开门进来，吓了我一跳。感觉他明显更加消瘦了，眼睛红得象个兔子。彼此看着，一时找不出话来，很尴尬。感觉沉默了一个世纪。他问我：“一起到外面吃饭去吧。”我摇摇头，淡然说：“不了，我刚泡过面。”

“雨，我彻底和她断了，真的，请你原谅我。”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单位领导打电话来了，说我假期都期了，我决定回去上班。”

永哲忽然抱住我，象个孩子似的大哭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感觉好似他比我更委屈，成串的眼泪揩到我的裤管上，这让我感觉不适，有种想吐的感觉，想挣脱他，但他很用力很用力，挣不开。

“雨，这些天我不是特意要躲避你，公司最近出了大麻烦，几个投资项目都打了水漂，如果近期货款不能到位，资金周转不过来，可能只能申请破门了，这几天我们几个都在忙着催讨债务。大家都焦头烂额。”

我无动于衷：“这些和我没关系。”

“肖雨，今天我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的，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摇摇头。

“明天是国庆节，我们结婚六周年纪念日，我为你买了钻戒，原谅我吧。”说着手开始从口袋里掏。

我说：“永哲，你觉得我们在一起还有未来吗？老实告诉你吧，不只是你对不起我，现在我也对不起你，我们扯平了，谁也用不着和谁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永哲仰面看着我，显得很震惊：“你别这样，别编故事，我不相信。”

看着他泪流满面的脸，我居然能笑出声来：“你起来，真的，用不着编故事。现在我肚子里有孩子了，你知道那不可能是你的。”

永哲象被马蜂冷不丁蛰了一下，疯了一样跳起来了：“和谁？你说，是谁？”

“哈哈，这你管不着。”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有了说话的欲望，象拦河坝打开闸门泄洪一样无可阻挡：“你还记得第一次对你有好感是什么时候吗？那次班上组织野炊，我正好来了例假，脸色很难看，大家坐在草地上，你把你的外套脱下来，让我垫在屁股下，我觉得你真是一个细心的好男孩。”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看电影吗？《妈妈再爱我一次》，我当时哭得一塌糊涂，你还笑我真傻，那电影煽情很做作。我觉得你比我更现实。”

“你还记得我们一起去学校郊外南郡山里野游吗？天快黑的时候，我们差点在树林里迷了路，我说应该往南，你说应该是往北，结果我听了你的，证明你的方向感比我好，我们一起走出来的时候，你冲着我笑时的那种得意忘形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学校的足球场里亲吻吗？我们和许多同学一起仰望星空，一首接一首傻子似的唱着歌儿，你突然脱下自己的外套一把罩在我们头上，笨拙地把我的头用力的扭向你。”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上街挑选衣服，你相中了一件黄色连衣裙，结果两个人也凑不起钱数，惹得那店面的售货员小姐一脸的不高兴。”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有孩子的时候，你执意不肯要，我们闹矛盾了，但你陪着我上医院，问我痛不痛，细心照顾我，不肯让我做任何家务，说我是你的皇后。”

……

我觉得一生的话可能用这一次来说完，永哲只是静静的搂着我，两个人坐在地板上，相互依偎着。我的泪水开始象断了线的风筝般肆无忌惮，不知道说了多久，不知道哭了多久，我很累很累。

六、

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多，我盖着毯子和衣躺在床上，永哲不见了。

电话响起，永哲低沉嘶哑的声音：“大成出事了。”

“在哪？”

“我现在在殡仪馆，大成出车祸死了。”

我觉得轰地一声，不小心触到一颗地雷在心脏的最中央结结实实地炸开，把自己炸成尘土飞扬。

我在殡仪馆见了大成最后一面，整容师正在给他整容，曾经铁青的腮边泛起空洞的白色。有棱有角的脸型已经严重变形，可能是被清洗干净了，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迹，只是嘴张开着，可能他临走的那一刻发生的事，他自己都无法相信。大成刚上高速公路不久，由超车道转入慢车道时与前面大货发生了严重追尾，车头差不多全部撞入货车底部，副驾驶上坐着的小涓也没能幸免于难。

大成夫妻下葬的时候，听着双方长辈亲友的悲惨哭嚎，我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南方的天气一夜之间变得潮湿而寒冷，一点预兆都没有。天空中漂着碾碎的雨末，永哲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我的腰，送了大成最后一程，一路上我俩一句话都没有说，永哲的黑色西服被雨淋透了，他却固执地站在伞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