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最终会出现遍及全球的“超级人类记忆”,横跨“世界范围网络”,全世界的大学,研究机构和其他知识中心都得以在这个网络里互相合作。这个乐观的设想在会议结束后不久便夭折了。1940年,纳粹入侵比利时。奥特莱因为他的“外国友人”而遭到纳粹分子的审讯。不久之后,纳粹军团闯进万国宫博物馆,摧毁了大部分展品,把博物馆改成了艺术品展示厅,展示希特勒的“第三帝国”。
1944年,奥特莱与世长辞,很快便为世人所遗忘。
唉,没有任何白纸黑字的东西可以表明布什跟奥特莱,古德博,威尔斯——或者其他人,在互联网这件事上有什么联系。如学者迈克尔·博克兰指出,布什擅自援引他人成果的劣行早就臭名昭著。《如我们可以思考的》这篇论文里,没有任何脚注。(尽管,公平的说,这是《大西洋报》的一贯作风)。
乍一看,麦麦克斯存储器和奥特莱的超级信息团相差无几,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问世的。(布什《诚如我们可想》一文于1939年完成大半,之后便搁浅,直到战后才最终成稿)。这两种机器都依靠微型胶卷来存放文档,都具备收集,注解,分享的功能。它们也都具有语音识别工具的雏形。但是,在几个关键地方,这两种机器是截然不同的。
奥特莱设想的大众信息谱由一群叫做“文献专家”的人负责给每一条数据进行分类工作,严格遵循通用十进制法的规则,因而大众信息谱的使用环境是受到严格制约的。威尔斯也有过类似构想,世界大脑的内容专门由一群“技术武士”来管理。布什正好相反。他所设想的系统是扁平的,没有特定的人来管理。实际上,当今互联网如此开放,缺少分级制度——不管这是好还是坏——都跟深受布什自下而上式的文档结构概念影响。奥特莱还设想过能够处理电影,照片和声音材料的多媒体系统,而布什主要是考虑文字和数字信息的处理。最后,奥特莱认为,网络是他对实现全世界知识共享平台这个设想的精髓所在,布什却从来没有任何跟因特网有关的料想。互联网之父这个荣誉,当属奥特莱。
追究互联网真实的历史,并无实际意义。互联网既已存在,而布什作为众多历史版本的其中之一,也必然有其实至名归的地方。但是,我们最好不要忘记,历史往往不是直线型的,它充满了错误的开始,和不了了之的结束。有时候,要退几步,或走几步弯路,才能找到成功的捷径。探索其中几条遗迹,也许就会发现互联网并非是我们所以为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