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连云摸起一张,自言自语地说:“不要筒字,却偏来。留着这个讨厌的八筒。”他听到雷连云说八筒,心里突地跳得特厉害,要是打出来八筒,就胡了。可是雷连云居然留着,这个杂种!他心里开始骂人了。此时的宋怀德,心里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雷连云看他的手在抖,忙问:“老领导,是不是胡了,那就推倒吧。”宋怀德摇了摇头,忙说不要。他要搏一搏,这么好的牌,冷静,莫让他们看出破绽,这些家伙,当我不知道啊,都是人精。沉住气,一局就全赢回来,再说了,才打了几圈,也许他们几个还没有叫牌呢,天赐良机,莫错失了这局千载难逢的好牌,也许说时来运转就是指这一局牌。当我老糊涂了啊,不就是没有任现职了吗?退休了吗?连小胡都要我的,还一炮两响。等着瞧,这一局两杠五梅花,让你们见识我的厉害,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了。
小丁、小董意识到,宋怀德手里一定是一副大牌。不然他怎么看起来有些紧张,人坐得很笔直,额头在冒汗,不出声,不吸烟筒,不像刚才那么轻松,眼睛死死盯住每一个人打出来的牌。当然,雷连云是看出来的,知道宋怀德一定是五梅花叫牌。他得想个法子阻止,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一炮给小丁或小董,让他们中的一个胡,就能解除危机。他决定了,既然自己还没有叫牌,还不如放一炮,放一炮还少出钱。他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拆自己手中的搭子。对,四五六万字,他打出一个六万。
小董早就在叫牌,六万一对,南字一对,是对叫。他一听雷连云打出六万,放炮了。对叫最难胡,干脆就胡了吧,这局还是五梅花呢,万一哪一个胡了,自己岂不亏大了。但又一想,这可是雷连云副处长打出的牌,要他的,以后有的是小鞋穿,自己的努力岂不白费了。小则不忍乱大谋。幸亏自己多了一个心眼儿。他想到这儿就改口说:“碰六万!”原本这句话是说:“胡六万!”
雷连云大失所望,看来小董没有叫牌。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一张六万打得好,正是小董要的牌,可小董的心思,却在牌外啊!
小董没有摸牌,他碰了雷连云的六万,打出一张南字,没人要。
这就轮到小董的下家宋怀德摸牌了。
宋怀德伸出了手,感觉到了,是那张梦寐以求的牌。他全身的血液在沸腾了,他摸得清清楚楚,是一张他最想要的牌:四筒。
他的手在空间划了一个弧线,啪!他把牌翻过来放在自己面前,重重地说了一声:“四筒!牌满得淌出来。”然后,手伸到码得齐排排的麻将后面,把翻出来的两块底牌五筒和一筒抓了过来,哗啦啦,牌推倒了。他声音有些颤抖,说:“清一色,两杠……五梅花!一人拿八百来!”说完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小丁、小董和雷连云盯住这副牌左看右看,没有错,正是清一色的两杠五梅花:四个九筒、四个一筒、三个五筒、二三四筒一个搭子,八筒作将。
小董好不后悔,他应该胡了雷连云的那张六万。
正当他懊悔不已时,他突然听到雷连云紧张地喊道:“老领导,老领导!”
宋怀德没有回答,他眼睛瞪得多大,盯着面前的麻将,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嘴大呲着。
雷连云有些不安,站了起来,来到宋怀德身边,提高声音:“老领导!老领导!”
宋怀德再也没有回答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