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克的父母叫我们吃饭,坐在一张竹凳上。我觉得稀奇,想观赏一下,但看帕克他们自然的样子,我没好意思。我坐直了身子,只盯着桌下看。发现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蠕动。我用手戳没有反应,我用手掐没有反应,最后我用脚踢,还是没有动静。看来是一团线吧,我弯下腰把它抱了上来,它却动了,转身在我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睡下。我都快哭了,我是怕狗的,印象里它们有很凶的牙齿,有很凶的脚爪,我怕。
帕克兴奋地跑来把我怀里的狗抱起来。吧唧一口把狗亲醒了,狗挣扎着要往我身上爬,我害怕地退了好远。帕克告诉我,这条狗叫克帕。是自己跑来他们家的,现在快有十年了。
帕克和克帕滚成一团,不停地笑。我害怕地躲在墙角,觉得离他们好远。
之后,帕克带我去了他的房间,里面有很多的小玩意。玻璃球,不求人,还有一个木头做的小人,有黑头发,有黑眼睛,有红嘴唇,有长睫毛,很像帕克。
帕克和我坐在屋顶,看快落下的夕阳,血红血红,我害怕这种颜色,看起来像死亡的颜色。
帕克对我说:他有一个梦想:梦想有一块七分大的地,代表一个星期的日子。里面睡着一只白色的小狗,它可以很胖,里面有几束小草,但更多的是油菜。等油菜花开了,他就和很胖的狗在里面打架。天空有太阳划过的痕迹,地里有美好流过的回忆。
我低下头,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含义。我开始感到羞愧,闭上眼睛仰躺在房屋上。
我不喜欢我的爸爸要收购这里,改建一座高级别墅。他向帕克家保证,会分一栋别墅给他们,可帕克的爸爸涨红了脸。最后说他们不喜欢那像棺材似的房子,只想在这竹子做的房子里生活,说话间眼里有我所陌生的亮光。
我走了。我没有告诉帕克,我有多么喜欢他的美好,但我对他心有愧疚,我没能劝我爸爸改变主意。我也没有告诉帕克,我有多么喜欢这里,包括那只很胖的狗。我没有告诉帕克,我住的地方叫城市,里面有很多他们口中的棺材似的房子,里面有很多有很凶的牙齿,有很凶的脚爪的狗,里面有很多排放废气的车子。这些我都不敢说,我害怕帕克知道后会可怜我。我不愿他用他的美好来可怜我。
其实,我一直有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块七分大的地。代表一个星期的日子。里面有一只白白的小狗,它可以很胖。地里有几束小草,它可以很绿。但更多的是油菜,等油菜花开了。我就穿着蓝色的衣服和狗在地里打架。天空有太阳滑过的痕迹。
但是,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是一个头上长白毛的小孩。手里拽着故宫到处跑。有人觉得稀奇,抢过故宫,摆弄一阵,又丢给我。故宫变成了近代宫,有人觉得欣喜。抢过近代宫,摆弄了一阵,丢还给我,近代宫变成了棺材宫。我觉得委屈,坐在地上哭。身边的世界变化开始加快,绿色的天变成黑色的地。环抱的阁楼变成冰硬的棺材,都是黑的。一叠叠的有人从里面出来,一脸无色,从我身上踩过,我大哭着醒过来。
我向所有的人说我的梦,他们指着高楼大厦叫我往上爬。我惊恐,发现梦境变成现实,趴在太平洋哭,海水泛滥。
很久以后,我没了帕克,我找不到他了。
再很久以后。世界的角落,有一位老人,颤微微着前行。她梦想有一块七分大的地,代表一个星期的日子。里面一只白色的小狗,它可以很胖,里面有几束小草,但更多的是油菜。等油菜花开了,她就和很胖的狗在里面打架。天空有太阳划过的痕迹。她等待着一个叫帕克的男孩。
她很老了,老的不能再老了。但没有人看见她的儿女。施主,看在她可怜的份上,赏她一块七分大的地吧!让她等待着一个叫帕克的男孩。
6、最遥远的距离
罗丹杏
什么最遥远的距离?有人从天文学的角度说:还在不断扩大,无从探测边界的宇宙,就是最遥远的距离;也有人说:最遥远的距离,是生与死永远分别;更有人说:最遥远的距离,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的心思;这也恰恰是我想要说的。
的确,如今这个疯狂的世界中,太多太多虚假的东西,你永远也不能透彻地看清一个人真实的内心。有时就连你自己也加入了这个虚伪的行列。一个同事获得了一项荣誉,你深知那是他长期努力的结果,你想对他说:“这真是实至名归……”但你害怕别人认为你是在虚伪的奉承,也害怕那个同事对你的赞赏不放在心头,于是话到了喉咙口,你竟又吞了下去……在商场购物,你遇上了一位服务态度确实不错的售货员,当她将你购好的商品装入包装袋时,亲切地递给你,你本想不仅说一声谢谢再加几句鼓励的话,可你到头来却什么也没说,因为你想着“我是上帝他本应如此”,反正别的客人会表扬她。在辩论会上,遇上了你长期的对手,你们的观点总是格格不入,然而他的观点,尽管你不能苟同,但他那种认真专研的态度令你不得不佩服他,你想走过去对他说你的演说真的很棒,你都走到他眼前了,却忽然觉得这种话会招人误会,于是你开了口,说了几句令人心寒的酸话。我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说话或言行之前何时又多出这样的猜疑、揣测、顾忌,这难道不是拉大距离的原因吗?
话虽如此,在生活中,又有谁能做得那么尽善尽美呢?就连本人也是如此。前些天,一个还算关系较好的朋友问我借了一支笔,当时我毫不犹豫地借给了她,可过了许久笔却迟迟不见返还,于是跑去找她,可她却说这支笔已经壮烈牺牲,但我明明看见那笔还好好地待在她的文具盒中,哎,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才好呢!是当面揭穿这个谎言,还是……在思索几秒钟后,我满不在乎地对她说:“没关系,就是一支笔嘛!没关系的,真的。”我表面上一副大度而宽容的样子其实心里却一直喊冤:哎,我怎么就吃了这么回哑巴亏呀!真不值,碍于面子我还是与自己心中的想法背道而驰,从那回起,每次遇见那女孩,虽还是亲切地一笑,但感觉上似乎差开了十万八千里,哎,这就是所谓的“最遥远的距离吗”?
其实,世界上最可怕的并不是最遥远的距离,而是当人的心头蒙上一层虚荣,自私的华丽套装,这时的世界是最可怕的,因为每个人都想尽办法来伪装自己,封闭自己,因此无法敞开心扉,无法喊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有的时候并不是实事所逼,情况所迫,而是我们自己不愿意走出自己所建造的牢笼,因此在这里我要大声地喊出:做真实的自己,别再让你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7、最遥远的距离
何苏
古人云:死生亦大矣。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便是生与死的距离,其实不然,距离不只是时间、空间上的长度,更是情感上无法言喻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