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承载着千百年风霜雨雪的廿八都,却顽强地留存了下来。在这远离城市和喧器的浙闽赣三省边地,在这绵延数百里盘旋起伏的仙霞群山之中,一幢幢建筑、一座座门楼、一条条街巷,古风犹存,别具一格,默默诉说着廿八都悠久的历史和故事;一声声乡音、一曲曲山歌、一个个节俗,生动活泼,自为主张,纷飞飘扬着廿八部独有的浓郁风情。有人说,它是一个遗落在大山中的梦;有人说,它是一首吟唱飞地文化的歌。“
廿八古镇
让我从众多的古镇中领略到了你那独特的韵味……
藏北,阿里那个瞬间
◎ 吕娅南
吕娅南,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
噼噼啪啪的冰雹停了,我们的“丰田霸道”也停了。停在招牌破旧斑驳的“成都大酒店”的门前。
这是藏北阿里地区的普兰县霍尔乡。
远山苍茫,云海漾波。那朵彤红的晚霞颇似一朵燃烧的火焰。路边的那辆东风货车马达轰鸣,一个康巴汉子黝黑的脸膛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这是刚刚踏上霍尔土地上的事情。我把它收藏进我的记忆,在以后的喧嚣和静寂里,时常翻出来看看。
这里,是被称为“世界屋脊的屋脊”的洪荒高原。依傍着神山冈仁波齐,和圣湖玛旁雍错相毗邻。自从出了萨嘎,稀薄的绿意淡淡地涂抹在连绵的山坡上,一路上没有看见一颗树。倒是在霍尔乡政府院子里看到停在高高的电线杆上的一只鹰,它在眺望远方。因为距离,看不清它的眼神,我向它招了招手,它的头昂着,似乎带着轻蔑,尖尖的喙在肩上啄了啄,抖动了一下,展开硕大的深褐色的双翅,消失在苍茫里。这是我在2013年7月5日看到的。那天空有点红也有点灰,是黄昏的颜色。在世界屋脊的一隅,一只鹰一如它的祖先,莫测、神秘,决绝于尘世之外。在时间的荒芜里,从苍茫飞向苍茫,天空留下了它的痕迹。
4678米的海拔。我慢条斯理地走,或者行动。风吹过来,没有寒冷,走在霍尔的土地上。这是夏风,有一丝暖意,酷似江南杨柳生烟杏花春雨时节的微风。我心里很快乐,因为我,因为我们的到达,因为这片土地对心灵的一种诱惑。站在这里,天空纯净,湛蓝澄澈,群山连绵,噶尔河像一条吉祥的哈达蜿蜒向远方。雨雪的汁液悄然渗透到土地的肌肤,培育出稀稀落落的点缀的绿,无言地诉说着荒凉、浩渺、苍莽,还有生命的孤寂和脆弱。在亘古蛮荒里,他们是停滞着,还是变化着?是清晨,还是黄昏?柔柔的风吹来,天是那么近,飘拂的云匆匆离去。我轻轻喘口气,缺氧的空气顺着鼻腔缓缓进入胸膛,只要行动放缓,心肺不至于那么艰难。或许,提前咽下的红景天茶强化了我的心肺功能?那红色的干枯的植物须根化为分子,扩张了体内的纵横交错的管道,让滋养生命之气顺畅地穿行,才使我得以悠然地看天空大地,山高水美;看碧云悠悠,经幡飘拂,感受那渗透在广袤空间里的宁静、幸福、悲喜和苦乐。感谢红景天,感谢发现红景天功能的先贤。
多少年来,在精美震撼的画面上,在文字里,那个有着“世界屋脊的屋脊”之称的阿里,罩着梦幻的色彩,一直是我的遥望。岁月匆匆,聚散无常,在恍惚里,沿着夜的黑暗和晨的曦光,疾疾奔走。其实,人生的寻觅,就是一场从无到无的虚空,既然无法得知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留着前世今生的印迹,那么此生的奔波就是掩藏在生命旅途中的宿命。宿命,一个含有神秘、无奈、天意和隐喻的表达。
抬头四望,霍尔的天空簇拥着层层叠叠的云朵,青蓝的苍穹似乎触手可及,有站在天上的感觉。我闭上眼睛,也能看见冈仁波齐闪现的圣光,听到从玛旁雍错吹过的风声,那散发的神性的气息,正在氤氲。
一个身着黑色藏袍的老人从身旁走过,手上摇着的转经筒在暮色里晃动,闪耀着金色的光泽。他口中念诵着经文,抑扬顿挫的语调形成一浪浪声波在透明清朗的空气中颤动、飘浮。尽管其中没有一个音符是我听明白的,但是,我深知那字字句句都来自一颗虔诚的心对神圣的膜拜,对生命的美好的期盼。
应该说,饭店的名字带有地域色彩。“成都大酒店”,尽管有点名不副实的夸张。简陋又有点破旧,墙壁已经泛黄,桌椅板凳上泛着一层经年的尘垢。饭店的老板是个来自四川的年轻人,健康俊朗,掌勺的伙计也同样年轻,年轻的脸上看不到一点岁月的痕迹。说起来我也年轻过,我的年轻,已经那么遥远,就如同是一片飘舞的雪花,早就融化成一滴水,消失在巨大的空濛里。挂在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芝加哥公牛队和老鹰队的篮球赛,年轻人兴致勃勃地分析两队的比分趋势。他们的快乐那么明媚,让人想到早晨旭日东升时的那抹朝阳。快乐是会传染的,我不禁开始羡慕他们。赛事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继续,球迷们分布在天南地北通过现代化的传媒为篮球的每一次起落着急、兴奋、遗憾。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时代,和同伴们一起,为中国女排的“三连冠”兴奋得欢呼雀跃,彻夜难眠。这样的青春呼啸而过,犹如在人生的宣纸上随意点染的勾皴,岁月久远了就是一片洇开的墨迹。看看他们绽开的笑靥,一缕莫名的感伤缓缓袭来。什么样的青春不是过眼云烟。直奔终点?短暂,曾经绚烂、葱郁,只能留待将来的凭吊和记忆。
霍尔的夜,漫长而寂静。隔壁驴友的急促喘息声在黑暗里清晰地响在耳边,我的思绪漫无边际地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