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中国传统民居的核心空间(2)

古代的四合院均未保留至今，但我们可以从古画上看到这种宅制。隋展子虔的《游春图》中绘有狭长的乡村四合院。敦煌研究院孙儒佝先生于一九九一年十月在桂林召开的“第三次民居研讨会”上发表了《敦煌壁画中的民居》，文中提及的民居，上起北魏、下至五代约五百年。“仅北魏257窟系坞壁宅院，第23窟一民居，在夯土院墙之内，另有封闭的廊院，与近代河西农村的庄院相似，晚唐、五代壁画中所见的民居，多为封闭式的，‘四合院’的布局或一院或前后院，平面均为方形。晚唐第85窟壁画中的住宅，四合院的一周用带有直棂窗的回廊连接，而且也设有中门，使院落形成前小后大的平面分割。从现存的材料分析，宋代住宅多沿用汉代以来前堂后寝的传统，不过后部的卧室与前部待客及日常起居的厅堂之间，设有穿廊，使建筑平面形式为“丁”字、“工”字或“王字”，堂寝两侧有耳房或偏院。现在所能看到的四合院基本都是明清宅制，但各地民居之间的区别还是明显的。

中国人一贯很看重血缘关系，喜欢聚族而居，儒家学说的长期统治，更增强了宗族观念。“克明俊德，以亲九族”（《尚书·尧典》），从远古时候，就提倡“亲九族”。所谓九族是：“高祖父母——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己身——子女——孙子女——重孙子女——玄孙子女”，这是多么庞大的家族体系，能体现大家族关系的建筑模式只有四合院。而厅堂是亲九族的具体体现，活着的后代与过世的先辈，在这里能得到联系。

传统民居中四合院的形式很多，无论从平面布局、建筑结构还是外部造型方面来分析，各地四合院的特点都不尽相同，仅从屋面的形式来看，就可以大致分为几种。一种是人字坡屋面，而且四合院围合的四边房屋各自独立。譬如北京四合院和云南丽江纳西族民居就是这种形式。这种屋面又可具体分为卷棚顶、有举折的和无举折的形式。屋面的材料有用小青瓦（仰合瓦）的，也有用全部仰瓦的，还有草心瓦顶或灰埂等形式。北京四合院的屋面就有相当多的使用灰埂。即用石灰加锅灰混合，在屋面上塑成一条条的凹凸灰埂，远看有些像筒瓦。

另一种是围合的房屋其人字坡屋面四角相连。像皖南民居、江浙民居等就是这种形式。这种形式的四合院外形方整，中心的院落犹如一个方漏斗，俗称天井，四边屋面上的雨水都流向天井，被称为“肥水不外流”的四水归堂式民居。还有一种人字坡屋面房屋构成的四合院，其形式介于以上两者之间，也就是四边房屋各自独立，但围合成四合院后，由于四边房屋靠得很近，重檐房屋的檐廊上部四角相连。这种四合院从天井中心看是四角围合的，但从外面看，院落的四个角没有房屋，形成两面院墙与两面屋山相围合的小院落。白族的“四合五天井”民居就是这种形式，四个角有四个小天井，而中心有一个大天井，加在一起，构成五个天井。

山西晋中、陕西关中一带的四合院，其东西厢房的屋面形式为单坡屋面，屋面向里倾斜，这样，单坡顶背后的高墙对准院外，墙体高大，具有防御性。山西、陕西一带气候干燥，冬春季常有大风。高耸的外墙具有封闭性，这样的院落也可以防风。再就是使用抬梁式木构架单坡顶的房子，比较容易选择梁架的木料，不需要又粗又长的大木料。单坡顶的住宅已成为当地的一种习俗。所以，即使大户人家很有财力，也还是建单坡顶的厢房。不过正房的厅堂还是要用双坡的人字形屋顶的，在祁县一带、厅堂并且要盖两层，否则被叫做“寡妇院”或“无子院”，是不吉利的象征。无论上述哪一种四合院，都是以厅堂为中心而布置的。

建造和使用四合院住宅的人一般具有优裕的经济基础。四合院的分布范围遍及全国，根据各地区的自然条件与风俗习惯产生各式各样的平面和立面，所以它的规模与内容自然占据中国民居的首要地位。总的来说四合院的主要特征是对称式平面与封闭式外观。

单层四合院住宅的平面布置，可分为两种。第一种，大门位于中轴线上。这种形式比较自然，大抵分布于淮河以南。第二种，大门位于东南、西北或东北角上，这种形式以北京为中心散布于山东、山西、河南、陕西等省。大门不在中轴线上的四合院是受北派风水学说的影响而形成的。这种学说认为住宅不能像宫殿寺庙那样在南面中央开门，应依文王后天八卦，把大门开在东南角的巽位上。二层以上的四合院住宅大都分布在南方，在布局方面大都以一家一宅为原则，也有数家乃至一、二十家合住于一宅之内的。房屋高度通常为二层，但福建有高达四、五层的。二层以上四合院住宅种类很多，如云南的一颗印，安徽徽州的二层四合院，福建西南部永定县的客家方楼，赣南围楼以及广东客家的纵列式楼房等。

中国民居孤立的单体韵味不浓，组合的群体却是基调厚重，形象丰满动人。在群体的序列推移中，讲究院落的长宽格局。信步户庭之间，屋宇的高矮搭配，庭廊的穿插组合，门户的安置对应，都颇富有哲理。在多重的院落中可以体验到纵深序列中的“诱导”作用。三合院与四合院的混合体住宅在组织空间序列方面的“诱导”作用，远远超过其他形式。这类住宅是大型住宅构成基本单元，由为数不等的四合院与三合院住宅构成。在这类形式的住宅中，常有佐以花园、祖堂及藏书楼，造成曲折变化的空间序列。里面包含大小形状各异的庭院。这种庭院在使用上有伸缩性，节约宅基地。人们游览其中，完全可以感受到步移景异的艺术效果。中国传统的住宅形式多为院落布局。一般来说，四合院是过去人们最理想的建筑形式。而院落方整的北京四合院又是四合院住宅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种。其布局不仅讲究尺度与空间，而且按中轴线东西两侧建筑对称。房舍、院落在整齐中见变化，于简朴中显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