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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的呼唤(都匀504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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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深处的呼唤(都匀504篇) (2013-07-05 11:50:24)

标签: 杂谈 山泉诗歌 回忆录 贵州都匀 三线 分类: 记实



大山深处的呼唤

(都匀504篇)

前言

    很多年了,作为一个亲历者,一直想写点什么。关于大三线,关于那些千千万万个随厂(单位)搬迁至祖国大西南的三线建设者们,关于他们或以家庭为单元或孑然一身,从那些富裕发达的沿海城市,从机关、医院、研究所迁徙到大山深处安家落户,为国防事业做出了毕生的贡献的那些人和那些事。“三线建设”,这个和“文革”同时期的产物,在当时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仅次于“文革”的词汇,对于当今的人们来说,已经成为逐渐被淡忘的过去,而它作为一个时代的标记,已经深深地镌刻在了新中国成长发展的里程碑上。历史应该向他们致敬!也应该牢记这些无私奉献了自己的聪明才智乃至生命的三线建设者们。

 

一、后宰门附九号

    南京市后宰门清溪路附九号,这是南京无线电厂(代号714)的家属宿舍。大门朝西的院子里清一色的平房。靠大门由南到北整齐地排列着几幢外形同样户型也同样的房子,这些同一屋檐下的近邻们虽然前门紧靠后门紧挨,但也是各自独立的居家格局。院子里面还有一幢与之不同的房子,同样是南北朝向,却只有前门没有后门,因为这是一幢厂房改造而成的简易宿舍,从中间的走廊分割为南北两面住房,门前竖着两个自来水管各家共用,条件自然比西面的那些房子要差些。当年我的父母、弟弟、外婆一家五口人就住在北面的第三套里,这个前门是厨房、中间是正房、里面的小房间就是原来的走廊改造而成的套房,即使在住房不宽裕的当年也算是再简单不过的套房了。在这个大院里,住着许多即将支援三线的住户,他们是厂里各个部门的技术和业务骨干,将要担负起三线电子基地(军工厂)的建设重任,他们积极响应党和国家的号召,即将扶老携幼,义无反顾地奔赴那大山深处安家落户。而我的父母,正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一九七一年五月的一天,每天早出晚归在厂里忙碌的父母突然不上班了,他们开始在家里翻箱倒柜,丁丁当当地忙碌着收拾所有的家当,洗晒、整理、包装。除了随身带的物品,全部用大卡车拉到了火车站货场,看似简单的家,要把它整个搬走也并非易事。父亲告诉我,我们一家要去支援大三线了。“什么是三线?”一个小学生是根本无法理解这个词汇的所有含义的,只知道到就要离开南京了,父亲说我们要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没有炎热的夏天,还有很多很多的大山,有很多很多的少数民族,要坐好几天的火车,会穿过很多很多个山洞才能到达的叫做贵州的地方。要坐火车喽!要看到大山和少数民族喽!从未出过远门的我充满了喜悦和憧憬,盼望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二、启程

    终于忙完了,父母带着我和弟弟还有照看弟弟的外婆一同回了趟苏北沭阳老家,我知道,从此我将离开美丽的南京,离开生我养我的苏北老家,到那遥远得连梦里都没去过的地方了。在百般劝说无果的情况下,父母只能把外婆留在了她生活了一辈子、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的老家,带着我和弟弟一家四口踏上了迢迢千里的长途之旅。

    沭阳,曾经见证了我人生的第一声啼哭,而此时,又将见证我人生的第一次远足。从沭阳上汽车到新沂,在新沂坐上了我人生的第一次火车,到徐州后中转火车去郑州,利用转车的空档到市里转了转,当时的徐州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也是迄今为止最为奇怪的印象:无论男女老少都是清一色黑色的服装,满眼皆是黑呼呼一片,即使是文革期间,如此纯粹单一的色调也是极少有的景象。原本从郑州上车后可以直达我们最后的中转地长沙,但为了想顺道见一见多年未见的舅舅,就在武汉下了车,可到了武汉后才知道在出版社当编辑的舅舅已经被下放到外地去劳动,又恰巧遇上火炉发威,偌大的江城竟然无法容纳我们这举目无亲的一家四口,无奈的父母只得带着幼小的我们连夜排队买卧铺票,登上了通往长沙的列车。

    长沙是我们前往贵州的最后一个中转站,辗转一路都是匆匆而过,到了毛主席的家乡,父母打算在带我们在此落脚休憩几日,一方面稍事休整连日来沿途奔波的劳累,一方面也想好好看看这个新中国伟大领袖的家乡。

    当年的长沙没有太多的旅游景点,记忆中我们的游玩都是围绕着寻觅毛泽东青少年时代的足迹这个主题,我们参观了湖南第一师范学校,毛泽东和杨开慧的故居等革命纪念地。时值夏日,到处都是绿树成荫,整个城市不大也不小,给人的感觉是清新和怡然。最让人难忘的是当年的长沙竟然找不到一家面馆,大街小巷全是米粉店,吃碗最简单的面条竟然成了最奢侈的要求。那就尝尝这用大米做的“面条”吧,呀!这米粉实在不好吃,辣得要命不说,还那么的没有嚼劲,这入口即碎的米条实在是没有面条好吃,才知道长沙人是不吃面食的。长沙人说起话来拖腔拐调,悦耳时像唱歌,不动听时像吵架,和米粉一样辣呼呼地。

    也许是匆忙旅途中的停顿,也许是人生的第一次旅游,感觉是那么的惬意和兴奋,那么的开心和留恋,然而,我们与长沙而言,注定只能是过客而不可久留,还没能完全尽兴,我们又踏上了征程,向那未知的目的地进发。

    西去的卧铺车厢里,从车窗吹进来的不仅仅是阵阵热浪,还有从火车头的浓烟里飘出来的煤屑,当年的火车都是烧煤的,不开车窗太热,开了车窗满头满脸都是黑灰,如果你靠想近车窗看看外面的风景,那是万万不可迎着风向的,否则立刻就会迷住了双眼。

    倏的一下,不知什么东西飞出了窗外,再看看年仅三岁的弟弟那双肥嘟嘟的小手已经空空如也,那串玩弄了半天的钥匙不见了踪影,这才知道小家伙闯祸了,他竟然把家中仅有的一串钥匙扔出了窗外,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呜---咔嚓咔嚓,车厢内突然漆黑一片,车灯随即亮了起来,列车像被什么罩住似的,潮湿的凉风迎面而来,方意识到这是火车钻到山洞里了,没多会,车厢又突然亮了起来,哇,真好玩哎,车尾还在山洞里,车头又进山洞了,看着蜿蜒前行的列车,兴奋不已的我如同发现了新大陆般喊了起来。父亲说:越往前走山洞就越多,这条川黔线是进贵州的唯一一条铁路,当年为了修建这条铁路牺牲了很多人呢,这些烈士的遗骨就永远留在了铁路两旁,用他们的灵魂守卫着这条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铁路。看看窗外的座座坟茔,想着父亲的话,思想顿时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