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空出世,莽昆仑,阅尽人间春色。
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夏日消溶,江河横溢,人或为鱼鳖。
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
安得倚天抽宝剑,把汝裁为三截?
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
太平世界,环球同此凉热。
这首词是唱和之作。由 柳亚子先生填好词后,呈交毛泽东审阅。毛泽东读后,十分兴奋,深有所感。联系到共和国建立后,百废待兴,内外交困,虽然经过十多年的建设,依然前有豺狼,后有猛虎。与苏联断交后,许多事情压在心头,激发了他的灵感。他高步雄视,将全球囊括于胸。于是便有了这首我们都耳熟能详的词。
这首词无论从文学性、思想性还是艺术性都达到了很高的境界。如果不是高屋建瓴,高瞻远瞩,胸怀全局,很难写出如此气势磅礴、豪情万丈、震古烁今的词。真真是气吞万里如虎。
上阙既实写也虚写。首先一句,横空出世,此句本身就横空出世,给昆仑定下基调,做了总结。接着写昆仑矗立人间无数年,看透了人世沧桑,一句“阅尽人间春色”,写出昆仑的古老和苍凉。这两句是总写,是概括。下面就具体写了,实写了。“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既写昆仑之美,又写昆仑之罪。他的功罪有谁来评说呢?谁有资格来评说呢?昆仑山一向被视为中华的象征,华夏儿女生命的源头。有谁能有此胸襟,能把握如此重大的题材。上阙设问,下阙回答,“而今我谓昆仑:不要这高,不要这多雪。下阙总体是议论和评价,寄托了作者的全球理想。总体写得很豪迈,很大气。
通过这首词我不禁想到辛稼轩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该词也是龙骧虎步,雄视古今,写得豪迈苍凉。但由于作者怀才不遇,怀才不用,正处于人生的苦闷期,借由古人来抒发心声。虽然豪放但不免沉郁。他们思维同样都很开阔,角度也很独特,议论和抒情也都能体现出作者各自当时的状况和境遇。但是由于两人政治地位不同,处境不一,情怀自然也有所不一样。辛稼轩人到中年,正是需要建功立业的时候,却被弃之不用,自然难免有牢骚之感。而毛主席功成名就,正在带领六亿人民开拓世界。从两人的词中可以看出,一个豪迈中透着苍凉,透着倔强,透着建功立业的渴望;一个要实现“寰球同此凉热”的襟怀和抱负。毛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打下天下后,并没有躺在功劳簿上,并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居功自傲,而是继续带领中国人民试图开拓出一条新的光明前程。在这首词中,毛主席对苏联和美欧帝国的霸权表示了轻蔑和仲裁,显示了他的高瞻远瞩,高超的谋略。
一个人能是政治家兼军事家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如果还是一个诗人,有着浓厚浪漫情怀的诗人,并同时还是一个军事理论家,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的。
纵观古今历史上,这么多称号同时加于一身并不多。二战时期的英国丘吉尔是个伟大的政治家,同时也是个比较出名的作家。还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这也是很了不起的。但他只能算是个政治家和了不起的作家,谈不上是个军事家和军事理论家。和同时代的毛主席比起来,他也似乎有点逊色。
一个人在某一件上做得很出色就已经很好,很不得了了。如果同时在几个方面都有不错的建树,那真正可以说是个通才和全才了。用通才来形容毛主席应该一点都不过。
毛主席的其他词《沁园春·雪》,《水调歌头·游泳》,《沁园春·长沙》等词都是世界公认的名篇杰作,研究和赏析的也很多。在此不再一一赘述了。
二、艺术性
小者重术,大者重艺。毛泽东的诗词艺术成就很高,没有深厚的文学修养,没有一定的艺术造诣,是很难写出如此气势恢宏,意境深远的作品的。虽然诗词被认为雕虫小技,但要真正写好,写精,写得千古流芳,那也是难上加难。
唐朝的白乐天提出了“文章合为时而做,诗歌合为事而做”的观点,对后世影响深远。写诗歌不是无病呻吟,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是有感而发,抒发真情实感。“诗言志,诗抒情”,应该说今天还是适用的,仍然没有过时。首先具有一定的思想性,然后才谈得上艺术性。很难说一首没有多少思想性的作品,谈得上有多少艺术性。毛泽东主席的诗词首先具有高度的思想性,同时也具有深邃的艺术性。
如果单从格律声韵上来说,很多人都能写,但要写出境界,写出风格,又不拘泥于古人,不拘泥于格律声韵,确实需要深厚的诗学功底,还要具有一定的创新意识。
唐以后的五代十国时期,应该说许多人都深谙诗词格律,但写出的诗词都是唱和应时之作,没有多少思想性,当然也就谈不上多少艺术性。其中以晏殊,晏几道,李煜等的诗词艺术成就较高。但他们的诗词仍然没有摆脱宫廷绮靡之风,直到南唐后主李煜失国后,词风才为之一变,所作之词多反映了内心真实的感受,沉郁哀愁,悲思难忘。尤以李煜《虞美人》为代表,具有相当高的艺术水准。词到李煜手中,已经变得风格一新了,为宋朝词的发扬光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到苏东坡时,词风有了很大的变化,词的领域也得到了开拓,词的意境也开始变得雄浑阔大。有些婉约词也写得清新,俏丽,似珠玑,如美玉,令人赏读把玩不已。
豪放派词人当数苏轼,辛弃疾,张孝祥,范仲淹等等,婉约词人有柳永,李清照,陆游,秦观,姜夔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