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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笔下的历史名人(9)

来源:网络转载 2013-07-07 00:08 编辑: 网络 查看:

浔阳江水在琵琶上翻滚流淌,白司马搁下酒杯,用悲怆在琴弦上定音。一曲终了,弹琵琶的手指在弦上轻轻滑落。于是,载满秋怨的小舟随琴声的消逝而永远消逝。而诗人则踏着湿漉漉的诗行,忧郁地走进经典。两行长长的泪水,垂在历史的脸庞,再也无法抹去。

苏轼

东坡居士不是居住在坡上,居士谪居在自己的诗文里。他其实骄傲,却衷心佩服陶潜。赋闲的时候到处游荡,用蜡烛寻找先贤的身影;在乡间,他跟陶潜一样生活,用浓重的四川军话,哼着陶潜的诗句,摇摇晃晃走向幽深的庭院。他写诗,说自己的前生一定是陶潜。他跟陶潜一样喜好喝酒、吟诗、漫游、以及跟和尚聊天。聊到尽兴处,打个喷嚏也是诗。没有人能真正读懂他的内心。他却洞察了人世最深的奥秘。哪怕那奥秘埋藏在庐山似乎不可穿透的神秘诡谲的云雾深处。

庐山是一个挤满了诗人的所在。诗人们在庐山攀爬、喝酒或赏花。然后上马沉吟,下马写诗。不写诗的时候,看看风景也是文化。

我要到庐山去,乘灵感的快马,在诗的森林里出入。千年的诗,千年的月,千年的云雾和流泉中的胭脂如火焰。千年的历史,千年的风流,千年的莲花开了又落。庐山,庐山,你有多么悠久的历史,你就会有多么悠久的风流。

岳王庙

车到杭州西子湖畔,长堤春柳,湖光山色,游人如织,果然一派人间天堂胜境。与泛舟湖上的热闹相比,岳王庙多少显得有些冷清,不过,庙的主人生前就是一个不太喜欢热闹的人。看到正门两旁亭柱上“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楹联时,我如刚刚结束一项运动,心跳开始加快。这就是无数次在心中虔诚叩拜的民族英雄吗?

低头,入庙,庭院中松青柏翠,金桂飘香,让人忍不住地深呼吸。在忠烈祠的大殿内,岳飞抚剑端坐,一身戎装,目光深沉。塑像上方,“还我河山”手书巨匾高悬,饱含着一个农家子弟对于秀美山川的无限热爱。那些壁画,引领我们再一次回顾着他悲壮而激情的一生。国难当头,二十岁的岳飞应募参军,屡建奇功,很快从一名普通士兵擢升为抗金名将。时势造英雄,在大小百余次战役中,岳飞以其一腔爱国之心显示出卓越的军事才华。我多么愿意与岳王生于同代,成为岳家军中一员,哪怕是为他提枪喂马,护随左右。

然而,每一次捷报,都给苟且偷安的统治者增加一层压力。主和投降的阴影开始笼罩在华衣美食的朝廷内。金人并不惧怕赵构,惧怕的是像岳飞这样的骁勇将士,于是威胁说要放回被俘的宋钦宗。恢复中原的愿望与保持皇位的愿望矛盾激化了,昏庸的赵构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后者。十二道勒令班师的告急金牌,彻底打破岳飞直捣黄龙的雄心壮志。秦桧与王氏在东窗罗织的“莫须有”罪名既定,那个风雪交加的除夕夜,杀戮降临。小小的风波亭,承受不了39岁的伟岸身躯。岳飞墓圆如丘,芳草离离,古柏苍苍。四个铁铸佞臣,赤身反缚,谢罪万年。看了虽不解恨,但多少有些快慰。

岳飞的全家同样令人景仰。碑廊照壁上的“精忠报国”四个斗大楷书,使人想起岳母刺字的深明大义。23岁的岳云同日被害,与父亲慷慨赴死,墓墓相连。更叹岳飞的爱女银瓶,得知父亲就义的噩耗,恸哭不已,投井而亡。一门忠孝,令人扼腕。

自古英雄惜英雄,岳飞并不寂寞。明代于谦被害后,亦葬于西子湖畔的三台山下,与栖霞岭的岳飞墓遥遥相望。鉴湖女侠秋瑾一生景仰岳飞,生前有“埋骨西泠”的愿望,就义后,遗体几经辗转,葬于西泠桥畔,与岳王为伴。叶剑英当年拜谒岳王庙,写下“心昭天日”四个大字,并坚持不落款名。元帅见元帅,一样的爱国心,却是别样的心境吧。

出庙时分,我们在碑廊一侧,遇到一队南国同胞,驻足凝望那首《满江红》。起先是一个人吟诵,后来,两个三个,几十个人齐声用粤语(也可能是闽南语)朗诵,“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激昂之声,荡气回肠。我猜想他们是福建人,还是广东人,也许是来自曾经颠沛流离的香港吧。不知为何,在内心里,我却把他们当成了是来自海峡那头的宝岛台湾。统一故土,复兴中华,不也正是岳王生前的遗愿吗?

岳飞

24个循环往复的季节里,有你恒温的季节。一身盔甲,令所有的对手溃不成军。但,你挡得住前面的攻打,却经不起背后的谋杀。

一块中原大地般宽厚的脊背,针针见血负起母亲的叮咛与沉雄的神州。“精忠报国”——可报国路,让昏君奸臣弄得曲曲折折,坑坑洼洼,险象环生。你忠于谁,谁就决定你的生死。朝赐你财物,午赐你宅院,暮赐你美女的人,说不定何时便赐你一死。可你忙于出征,忙于布阵,忙于厮杀,便不曾留心,天子的夸奖,是一种带回钩的暗器;你醉心于把战表化作捷报,更不曾注意,金銮殿不露声色的檐角,已勾勒出风波亭的雏形……

阴谋出笼,出皇城,12道金牌,12个夜叉——将忠良捉拿。昨天的猎人,今天的猎物——你角色的转移过于险陡,连看惯沉浮的黄河,事先都毫无预感。手上铐子,身上枷子,最重的驮在背上——那母亲的至嘱,如今成了要命包袱;不归路上,那竖着的性命同一柄横着的利刃勃然相遇。你才知晓《满江红》的写作,是从小校场熟悉的枪尖上起笔,而在一块陌生的磨石上结束的。

亭间是佞贼一个人的狞笑,亭外是满天下无数人的痛哭。屠刀下落,宏文顿成断章!被喷染的夕阳,涂制页页血帆;浪踉跄,船蹀躞,黄河顿抽一口气,刹那改道……

滚烫的座右铭,一下子变成了冰凉的墓志铭,幸亏那识字也识大体的岳母先行一步,否则她这白发人该怎个哭祭黑发的儿郎?“精忠报国”的每个字,都该活上100年,1000年,10000年。可这区区39度春秋,已蓦为构思之外的残简。

你850年前的一腔热血化作历史的一把冷汗。莫须有的罪名早奇冤!谁让你满怀抱负,浑身功夫,却赶上了一个有重病却无良药的时代。宫殿里,龙案后昏庸的半径,量得出民间黑暗的周长。这绝对是悲剧的情节:善良遇上恶毒依旧善良,恶毒遇上善良益发恶毒。

黄河中反射出的万束光线,犹如乱箭穿心……你曾在营中挥毫:“还我河山。”你向侵略者讨要的,首先便是“河”,在你心中,是否“河”比“山”重?黄河途经你故乡时咳嗽一声,于是,河南之河让汤阴泡汤。你入世之初乘坐的那个木盆,竟成了命运之船。你生于“黄泛”,死于“风波”,你的一生都同“水”相关。

有幽幽二胡曲起自夜的遥深处,像怨妇哭诉,一路哽咽,凄凄楚楚,但符合国情,民乐〈江河水〉遂成名曲……岳王坟前,秦桧跪着,膝盖可曾酸痛?他可曾理会春夏秋冬男女老少的斥骂?而你睡着,西湖梦柳浪闻莺,可有八千里路芳草鲜花?

肯于为良知执言的,只有暴死的良知;能够给邪恶张目的,还是活着的邪恶。莫以为前朝才有怪胎,罪恶并非偶然的宫外孕。

我总梦见影影绰绰的亭上,有蚊虫剔牙,有苍蝇打嗝。醒来不由惊问:风波亭在哪?它是一颗悬于神州大梁的苦胆,让有志有为的卧薪者品尝,明目明心,以认清忠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