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家》2016.6期“梦到了那个叫五里的地方”(6)
外婆老家这座村子叫做山里洪家，山里洪家村在山的环绕中。夜幕逐渐降临时，晚霞早就躲进了村子尽头那绿茸茸的山坳，山坳里溪水缓缓流淌。炊烟弥漫，笼锁的山村里除了烧柴火和牛粪的味道，就是大人们崔喊孩子们吃晚饭的声音。
我和二舅年纪相仿，也就相差三岁，那时候二舅是村里最顽皮的捣蛋鬼，我总是屁颠、屁颠地跟着二舅，二舅爬上老樟树的枝丫掏鸟窝，我就蹲在树底下等着二舅扔鸟蛋；二舅说要烤米糕，我就接受二舅的指派偷偷摸摸的从土坯房的灶膛边上偷出洋火柴；我们在土坯房的墙角点火、晒场上二舅教我甩陀螺；水坑边，二舅叫我用石头砸水车。有一回，同样夜幕还没落下，渐行渐远的绯云还挂在村尽头山坳里的一颗老松树上，绯云就像村姑娘古朴的面容，染红了整个小小的山村。这时候，外婆正站在吱吱呀呀的土坯房的门板前喊我们吃晚饭。劳累了一天的外公迈出了门槛，站在老樟树下。这时我们还蹲在仓库的土胚墙下玩野火，外公把我们逮了个正着。这天晚饭，二舅没有吃上牛叔特意送来的腌菜和咸肉，相反他被外公按倒在粗糙的板凳上脱光了裤子，雪白的屁股被打的绽开了花。后来，还是隔壁的三叔公出面才算救了二舅的驾，外公呼呼的喘着气说：三叔啊，你不知道，他们胆子有多大，仓库里可是我们村里今年的全部收成哪。
二舅在山里洪家村是出了名的捣蛋鬼。三舅是我们刚到山里洪家村的那一年出生，那个时候他很小，不过他在村里也呆了三年，在三舅心里或许记忆很稀薄。而大舅，则是在我们进村之前就去了东北，大舅已经好几年没有回来。不过村里的长辈们常会唠叨，说我大舅从小就听话，很会读书，不像我二舅那样调皮捣蛋。也有人说，我母亲的童年也是在这里度过的，据我的表舅奶奶说，我母亲从小就懂事。
反正我随外公一家在这里一住就是五年。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五年的时光就像这小山村里上空飘动的浮云。而对于当年的外公和外婆来说却是难以煎熬的五年。这是我长大后，父亲、母亲告诉我的。
原来外公全家和我们一样都住在离山里洪家村三十里外的繁华古镇上，外公在镇办企业木器厂上班，外公有一套精湛的木工手艺。后来有一天，在工作时，外公把推刨好的杉木竖立在身旁的篱笆墙边，杉木自然惯性地滚动，竟压破了贴在篱笆墙上伟人的画像，伟人面部被压出了一个大窟窿，外公顿时心里一阵慌乱。没过几天，外公被戴上纸糊的高帽，成为“现行反革命”。按照厂革委会要求，外公一家要下放到他的出生地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但外婆坚决不同意。外婆说：向组织要求，我们去山里洪家吧，那里有我的娘家人。后来，经过向单位革委会再三恳求，他们才高抬贵手。那时候我只有三岁，我的父母每天都忙碌在工作中，外公只好携家眷顺带把我领进了这座小山村。
我八岁时开始读书，外公把我送回到了父母身边，从此我再也没有到过山里洪家，山里洪家这座小小的山村便成为了我童年永恒的的记忆。
外公直到一九七八年平反，才和外婆带着我的二舅、三舅回到古镇。
四十多年过去了，外公和外婆早已作古。这次在表舅全家，及那些老一辈村民的盛情相约下，我带着妻、儿又回到了这座小小的山村。那座我和外公全家昔日住过的土坯房和晒场上的茅草垛，虽然再也无法重见，集体仓库剩下的也只有半壁黄色的土墙，可是半壁残垣般的斑驳点点，土坯房后被山风摇曳的竹林，还有那棵苍翠的老樟树，都像在述说着我们当年的生活。表舅告诉我：除了土坯房倒塌，所有的一切都像从前。老村长的儿子长生更是拉着我的手说：我们都希望你们能经常回来看看。
当我同妻、儿离开村子很远时，村民们还站在村口不断地向我们招手，我的心情在咕咕的涌动。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在我的眼里，山里洪家的水是清的，山里洪家的山是绿的、山里洪家的人更是那么淳朴和善良。
有一种思念叫乡愁
◎ 林建致
林建致，笔名林江文。1974年生于福建永春。中学教师。福建省青少年文艺家协会，泉州市作家协会、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先驱报》（新西兰）《中国散文家》《福建日报》《语文报》《散文诗》《阅读》《散文天地》《当代校园文艺》《羲之书画报》《齐鲁诗歌》《信阳师院报》《秦岭印象》《文学艺术家》《泉州晚报》等。
生于斯，长于此。故乡，以一种总想牵挂的劲头冲向脑海，游弋着故乡难分难舍的情结，日夜不断的牵挂和深入骨髓的思念，一直航行在不死之心海里，奔腾不息，波涛一样滚滚而来，荡涤心胸，不可抑制地冲进心海里，让心更深，更大和更美，更富有魅力。
小时候，我一直裹在乡情里，与故乡日夜交流，凝聚在一起，缠绕和交集在连理枝上，成为关系无比密切的比翼鸟一般，不可分割。与故乡连接着一条纽带，一直流淌着一脉相承的血缘关系，给我营养，送我心心相连的内容，带着故土芬芳的气息。
从儿童到小孩，徜徉在纯真的世界里；从小孩到少年，有着许多片言只语的记忆；从少年到青年，自信与轻狂持续不断，故乡借清风和土地送给我一盏指引着积极主动的心灯，不断前行；如今已到中年，因为工作关系，在教学生涯里，以平凡的点点滴滴默默地工作，点燃一把把进取的火把，照亮许多学生的追求之路，培养着一代代学子，走向更高处，桃李遍布一个个小天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