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家》2015.5期“你是一条若有所思的河”(4)

忽然，天空有两只黄鸟在凄厉的鸣叫，急速扇动翅膀，一会儿飞到芦苇上，一会儿又俯冲下来，像是和我示威，想赶我走。我觉着有些迷茫，并没有妨碍黄鸟的生存，为什么和我纠缠不休。我不理这对黄鸟，低头继续做我自己的事情。刀子划倒几根芦苇，我看到了一个鸟窝。只见细草缠绕着，还有白绒绒羽毛，像是饭碗一样大的鸟窝，颜色和地面一样，伪装得天衣无缝，不仔细端详，根本就分辨不出是鸟窝，真是伪装的高手。啊！我恍然大悟，原来，我侵占了黄鸟的爱巢了，怪不得它们和我玩命呢。我扒开芦苇，看清楚窝内有七枚鸟蛋，用手一摸，还有些热乎乎的，可能这对黄鸟夫妻正在孵化，被我冲撞了。看来，我影响它们幸福的生活，干扰它们孵育后代工作。不过，这也不是我的故意啊，早知如此，天底下大路通天，各走一边啊，偏偏与这对夫妻狭路相逢。我坐了下来，顺手从背后兜子里，拿出相机，对着鸟窝拍照。我打算回去后，在电脑里建立一个文件夹，留着以后闲暇的时间欣赏。我坐着欣赏鸟蛋，意识中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些鸟蛋：毛茸茸的鸟窝，圆溜溜的鸟蛋，温突突的温度，勾起了我儿时的回忆。这样的回忆像柔丝一样，飘飘渺渺合拢起来，绾在一起，系成一个结。

我在读小学的时候，一次去郊外野游，也恰值早春时节，听着到处悦耳的鸟鸣，小朋友们出了个主意，要找鸟窝掏鸟蛋。于是就从青草茂密之地，在盐碱地边缘找起，不一会的功夫就找到了几窝鸟蛋。我们就摘下帽子，轻轻地将鸟蛋放进去。那些鸟蛋呈现灰白色，放在手里暖暖的。伙伴们捡来干树枝和柴火，点起火来，青烟缭绕，直干云霄。然后，把掏来的鸟蛋放在火上烤炙。大约十分钟左右，小伙伴们亟不可待地拿起鸟蛋，手被烫得直喊“哎呦”。剥去外壳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根本不理那些在空中凄厉鸣叫的鸟儿。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罪过啊！有多少生命就这样被我们一双双小手扼杀了。如果现在计算起来，那些被我吃掉的鸟蛋，说不定会繁衍出遮天蔽日的鸟群呢。

想到此，我定神看了一下窝中鸟蛋，大概已经孵化很久，那些蠢蠢欲动的雏鸟一定会享受着母爱，得到精心的呵护，就要来到这个多彩的世界，一定会成为地球村一员，会去履行春来秋归的规律，翌年会归来繁育更多的鸟儿，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佳话。我连忙把鸟窝旁的芦苇扶正，收起半尺尖刀，拎起袋子，去别处采集去了。头上的那对鸟儿，似乎在感谢我，它们经过一波轮番“轰炸”之后，战争的氛围终于烟消云散。

第二天，天气阴沉，下起了春雨，淅淅沥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春旱之际难得这样的好雨。在雨中，山更绿了，草更青了，花儿更红了。

几天的小雨，天终于晴了。大约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又临近周末，我牵挂着那窝鸟蛋，就沿着原路，找到那片芦苇丛生的耕地。这一次奇怪了，空中再无愤怒的鸟叫声，四周静悄悄的，只见芳草萋萋，苇叶婆娑。当我拨开芦苇找到鸟窝时，只见到点点破碎蛋壳，鸟窝依旧整齐，已经人去楼空。看来，雏鸟在亲鸟的呵护下，融入到芳草当中，已经属于这个世界了。

我一颗久悬的心终于归属平静。

好一朵蟹爪兰

◎ 甄伟东

甄伟东，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至今已在《工人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中国经济时报》《香港大公报》《台湾更生日报》等国家、省部、市等各级报刊发表散文、诗歌、小说160余篇。散文、诗歌曾几次荣获国家、省、市等不同级别奖项。

笔记本电脑突然暴病罢工，不管怎么弄都无法开机。拿到维修服务点，人家说是软件系统已全线崩溃，需要重装系统。这可能源于我前一天晚上下班时，在电脑未关机完毕前，切断了电源，从而导致了这天大的麻烦。

因为要回家加班，我把修好的电脑带回了家。儿子知我重装了电脑，要一睹其崭新的容颜，便迅速开了机，电脑桌面背景是一朵黄菊花开在碧蓝的天空下，高洁素净，我觉得挺好看。可儿子认为不好看，他喜欢热热闹闹的背景。儿子请求我换一个，我便在软件系统中寻找。儿子看到了一幅欧土风情建筑，认为它好看。我则更看好一朵不知名的玫瑰红的花的背景。我俩争来争去。最后，我采取了迂回线路，妥协同意儿子的方案，换作了他喜欢的背景。等12岁的他去忙自己的事了。我趁其不注意，在加班工作的过程中，偷偷将背景换成了那一朵玫瑰红。不久便被儿子发现，他又在我面前唠叨了几句，见我还是坚持自己的花儿背景，便也算接受了。毕竟用电脑的人是我，这个他非常明白。

那一抹鲜艳欲滴的玫瑰红，怎么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像有些陌生。我思索着这似曾相识的花，起身离开电脑，踱步走到阳台。我的眼睛一亮，刹那间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原来，我家的阳台上就有这种鲜绿丛中正开得热闹非凡的花朵。啊，它就是蟹爪兰的花朵。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电脑背景上右角的那一抹玫瑰红没有鲜绿的衬托，孤身在明净的天蓝色背景前面温柔舒缓绽放。这构图与色彩的搭配，给人一种深深的视觉震撼。天蓝色把我们不经意间带入了广袤深邃的宇宙，那无边无涯给了我们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觉。于是，我们苦苦寻找出路——宇宙的边缘，宇宙的来源，生命的起点，生命的来源，人生的价值，人类的去向……那大千世界太高远了，我们知道了万有引力，我们明白了相对论，我们知道了黑洞……我们一点点走向真理的中心，走向宇宙的边际。但许多未知我们依然无从知晓，比如说那质量巨大的暗物质中到底存在着哪些法力无边的神仙呢？探索给了我们无穷的乐趣，求知成了我们人生的价值。深蓝色的天空给了我们无边无垠的遐思和畅想。宇宙有多远，我们的想像也许就有多远。

那清新却又似带朦胧的玫瑰，红蟹爪兰俨然给了我们一个惊喜。它也许就是我们独上高楼、衣带渐宽、众里寻他千百度后，灯火阑珊处的那个苦苦追寻的真相，真理或真意。我们享受了追寻过程中的快乐，我们也需要一个美丽的结果，更期待着一个惊艳的绽放。那翩然如蝴蝶轻盈绽放的蟹爪兰为明净无垠的天宇画上了一抹温婉无限的灿灿生机。它的花瓣呈玫瑰红，很薄很透明，如欲振翅飞翔的大蝴蝶的翅膀。它的深红色的细长花柱的顶端有一个小小的柱头，柱头颜色比花柱稍浅，有6-9裂，如同蝴蝶的头。花柱如同蝴蝶的骨骼，呈扁弓形，尽显娇柔妖娆之美，虽弯曲但仍不失聘聘婷婷之神韵。与花柱如影随行的是数枝星星点点密密麻麻的淡黄色雄蕊，它们与花柱一样弯成同样的弧度，似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花柱。这是一只身子稍嫌长一些的蝴蝶。在浩渺的天宇，能够与这样一只美丽的蝴蝶不期而遇，不知要修炼几生几世才能有这样的正果。这种不期而遇为探求真理的人们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让探求者有了继续前行的勇气与力量。这次相遇绝对不是一个终点，而只是一个小小的驿站，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成果。探索的路途漫漫修远，如同宇宙一样浩大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