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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尔德:世代生成的时间经验(13)

来源:网络转载 2014-09-02 20:21 编辑: 网络 查看:

由于这种局限性,即使镜子也对我毫无帮助。因为当我在我面前的对象后面放上一面镜子时,我所看到的恰恰是镜子的正面以及在其中的镜子的图像,而不是对象的 反面。我要么感知一个对象,那么这便是镜子和它的正面;要么我想看到一个反面,那么我必须就用这个纯粹的反身来凑合。

让我们记住在这个开端上的老生常谈:这里的询问不是反面看起来是如何的,而是询问:如果我们设定有一个反面存在,那么这种设定的理由是什么?把事物转一个 面或走到事物的后面去或在它们后面放一面镜子;这一切都已经是用来补偿这个第一性的局限性,用来抵消原初的缺陷而采取的第二性的措施。这个缺陷是从何而来 的呢?它产生于那种自身的过分要求中,当胡塞尔在谈到与外感知相联系的体现时,他所指的便是这种自身的过分要求。我看到了两者:看到了事物,但只是它的正 面;看到了整体,但只是一个角度。这个分离贯穿在观察者的自我的始终:一方面是这个自我连同他有限的观察角度(Perspektive);另一方面是把这 个观察角度过分提高到可能的总体性上去的自我。一个是这里的自我,它偶然地看到了这个方面而不是那个方面,一个是这样的自我,在它之中这种偶然性被扬弃 了,因为它把事物理解为可能的观察角度的无限性。一个是有限的和定额的自我,另一个是无限的和绝对的自我。

在这一情况中包含着的自身的过分要求是由于什么原因引起的呢?并不是有一个别的人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他对我说:“你所感知的,是一个整体,它仅仅直接地 对你显现它的一个部分”。这是我自己所知道的!过分的要求仍然存在着:我可以说是一瘸一拐地跟在我自己的论断后面;我从一个单面性奔向另一个单面性,但我 的目的在于全面性。我在每个感知中都在向我自己要求比我自己所能做到的更多的东西,这就表明了在我自身之中的一个陌生性(Fremdheit)的因素。

我们把握住,哪些东西是这个陌生的、然而却属于我们的主管机构对我们所提出的过分要求。自身剥夺是其中的一个:我们的主观感觉被转让为客观的质并且被转译 为判断中的谓词。自身的过分要求是另一个:我们声称整体的对象,但却始终只能指明部分的角度。——这个寓于自我之中的自我的要求和成就之间的分歧正是在这 一点上超越出了自身,向它要求一种自身的超越。我离开这里,尔后从那边来看这同一事物;我留在这里,却在那里竖一面镜子:这些都是建立在一个共同的基本思 想之上的措施,即这个思想:我如果不在这里,而在那里,那么我怎样看这个对象?一个自我,当它不是在直陈式的这里,而是在虚拟式的那里时,这已是另一个自 我了。反面对一个可能的其他主体来说是被给予的正面。就此看来,每个事物都有两面,这个自明性不仅是一个关于事物和他的观察者的局限性的陈述,而且是一个 关于许多可能的观察者连同它们各自的局限性的关系的陈述。

但我们不要把两个他人相混淆,即:可能的他人和现实的他人。我想像一个别的自我在一个我本人不在那里的地方。这个想象的他人已足以使我理解对象这个概念所 指的是什么。但如果一个大的自明性,即有对象存在,这个自明性应当是自明的话,那就迫切需要一个现实的人:但我有什么权利设定这个他人的现实性呢?我从何 知道,他和我一样为自己,并且自己向自己提出过分要求呢?并且,对此过分要求负有责任的人,先验自我,是否对于他和对于我来说是完全一样的,并且正因如此 而对于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完全是本己的和亲身的呢?是否在一个先验的自我,并且与它以特殊的方式相联系,有许多数量的主体,它们偶然在此时此地伴随 着它们的肉体,因而不仅忍受着这些主体的局限性,而且还忍受着这些主体的限额?

随着这个问题提出,就划定了这个系统的位置,胡塞尔在这个位置上确定了交互主体性的问题。如果我通过现象学的还原而回到了我的意识之上,并且还回到了我的 本己性的领域中,那么我在这个领域中就需要那些由这个领域从内部出发重新阐述的东西:一个其他的自我,然而是一个现实地可经验到的自我。我所想象、虚构、 假设的他人永远不会把我从“对象”这个表达的含义引向对象本身的存在。必须有一个现实的、其他的自我。

这便是胡塞尔想用他的陌生经验学说来加以充实的地方。我在这里不想继续讨论这个理论,而只想说明它的基本样式。对胡塞尔来说,陌生经验意味着:我感知到, 一个躯体是与我的躯体相类似的;这种相似性使我做出这样的行为,即把一个与我自己的意识相类似的东西放到那个躯体之中去,这样,那个躯体就成为他人的肉 体。但是,如果一个“亦为主体”(Auch-Subjekt)以这种方式被经验到,那么这也适用于所有对我自己来说无法拒绝的东西,其中包括,这个那里的 自我对自己来说是一个这里的自我,并且把我作为一个那里的自我、作为他人来经验。胡塞尔当然要忙于证明这条通向他人的通道是真正的经验,并且不让它堕落为 纯粹的假说。

因此,反对胡塞尔的陌生经验之设想的最常用的论据之一是:根据胡塞尔自己的证据,现象学家由于进行现象学的还原而陷入孤独性之中,没有任何道路能引导他走 出这种孤独性。现在——人们几乎要说,幸运的是——胡塞尔哲学中还有另一个巨大的困难:这便是现象学还原本身。把世界的存在搁置起来,把我们的“存在信 仰”加上括号:这对于胡塞尔的第一批学生来说已经是无法进行的了。如果人们不知道如何运用现象学还原——无论是人们无法做他们应做的事,或者是人们甚至不 理解,这个还原究竟要求些什么——,那么唯我论的问题也就自然不会出现。我不能肯定,是否这两个困难,即还原的进行和唯我论的克服,确实是无法解决的。但 为了我的进一步思考,我可以说是把这两个问题本身加括号。即:我不运用现象学的还原,而想在生活世界的自然交互主体性那里,即在我们日常的交互行为的关系 中指明一个因素,这个因素可以重新使我们与胡塞尔的意向发生联系:这是一个企图,即通过时间意识理论的迂回道路重新回到交互主体性的现象学上去。

在陌生者之中的陌生者。我的论述在下面涉及到胡塞尔的学生阿尔弗雷德·许茨[②]的分析,他在1939年流亡美国,直至1959年去世一直在纽约的新社会 科学学院任教。这些经历对于许茨所描述的那些东西的真实性并非无关紧要,但对于在这些描述中包含着的错误的歪曲(但仍以其真实性的方式)也不是无足轻重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