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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尔德:世代生成的时间经验(16)

来源:网络转载 2014-09-02 20:21 编辑: 网络 查看:

为了理解这个空泛的时间的深远意义,我们要注意在我们当下的意识中保留与前展的联系。刚刚听到的东西,如一个句子的开端,一段音乐;刚刚看到的东西,—— 某人伸了一下手,或者一次闪电——,即刚过去的我们意识的内容一同规定了体验的即刻的新内容将是什么。不是一切都可能,而是只有几个是可能的,它不是随意 之物,而是有意义之物。甚至惊讶本身也必须是可认同的(identifizierbar),过去的内容限定并整理未来的可能性。

但在我们最早的感知之前就已有了的保留的状况是如何呢?一个无内容的过去能做些什么呢?现在,我们必须说:做的很少。在真正的开端上,在第一个体验之前, 一切都是可能的。纯粹意识完全不限制未来的可能性。这是一个关于所有可能之物,或——用更哲学化的表达——关于所有可能世界的意识。

如果当时一切都可能,那么我根本不存在也是可能的。如果所有世界都是可能的,那么一个我在其中未出现的世界也可能是现实的。——但是,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中 不仅无任何体验,而且甚至连我是否有过一个当下,是否生活并且是否体验过还不能决定,那么谈论我的过去难道不是愚蠢的吗?不,我的过去不会是这样的。这个 较早的意识,或者,换言之,这个先天的意识不是我自己的意识,而是一个对我来说陌生的意识。我是在当我看到世界之光的一瞬间将这个意识获为己有的。只有当 我感知时,即当我从我有限的视域和我的偶然的位置出发把握了现实时,我才是我,尔后我才能把这个陌生的过去借给我的自我并且以此方式将它占为己有。所以从 这个对我来说陌生的过去产生出了我的过去。它是在我之中的陌生之物,并且也作为一个自我,在我之中的陌生者。当胡塞尔说下列话时,他眼里看到的不是这个过 程,而仅仅是这过程最后的结果:“因此,先验的生活和先验的自我不可能被生出来,只有在世界中的人才能被生出来。我作为先验的自我是永恒的;我是现在的, 这个现在包含着一个过去的边缘域,它可以导向无限”[⑧]。

无内容的、先天的意识不是个体的意识。每个具有时间意识的人,无论他愿意不愿意,必须把这个过去作为自己的——无论它对他来说是多么陌生。这个人的意识和 那个人的意识的区别在于不同的内容。而内容的不同性则取决于,没有一个人能够完全进入另一个人正在占据的位置。而这些位置和道路以及这些道路所占用的时间 互相距离越远,个体之间就愈陌生。使每个人自为地成为一个自我的东西——他的体验——,也使其他人对他感到陌生。但使他们所有人感到陌生的——他们的前过 去——则是他们所共同具有的。对此,鉴于每个自我的存在的偶然性,人们也可以这样来表达:所有人的此在的限额基础和他们的社会性的第一基础是同一的。陌生 人,无论他从哪个世界而来,也不会是无历史的人。但他与他正接近的人所先天共同具有的历史,对于他和对于他所接近的那些人来说是同样陌生的——但它却属于 他们所有人。他们都具有一个同一的过去——但由于它是空泛的,他们都没有关于它的回忆。

但现在绝对不是这种情况,即:绝不是我们所有人都互相感到陌生。我们通过比每个人所具有的感到陌生的东西还更多东西而联结在一起,也存在着超越出这个联系 的空泛基础的共同性。每个人尽管有他自为的体验,每个人都仅仅在他的意识中具有他的感觉,这些感觉对于任何一个其他人来说都无法理解,但每个人都能够把他 的感觉置于一个把握中(Fassung),这个把握使这些感觉中的某些东西成为许多人共同具有的东西。

当我们在判断中将感觉转译为谓词时,便出现了这种情况。我们可以想一下看花瓶口时的情况:有那么多观察它的眼睛——有那么多显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同的椭圆 形。但观察者在判断中则是一致的:瓶口是圆形的。甚至于,他们不需要再次被讯问就说出了他们的判断:这已经包含在他们的感知之中了:每个人都看到,恰恰因 为这个椭圆的显现方式,瓶口圆的。这根本不须花费特殊的努力——相反:吃力的是弄清意识中现象的差异和对象的特征。将主观被体验之物转化为一个判断的谓词 并且转化为一个对象的质,这种转化发生在唯一的一次行为中。并且这个转化并没有经过我们的帮助,它的发生是属于自明的那一类东西的。

这样,我的思考又达到了我在开端上已经达到了的地方,即自身剥夺的过程:在我之中有某些东西迫使我——并且作为强迫者,它对我来说是陌生的——将我的主观 感觉理解为客观的质的体现。但要进行反抗得花费多么大的努力啊!这种自身剥夺,由于它产生出共同性,所以是一种社会化的过程——在这个词的所有意义上。一 旦这个自身剥夺完善了,感觉也就完全转化成质并且在谓词中可传达,那么没有一个认识着的自我能够声称他与自身的同一性和他相对于他人的陌生性。自身剥夺永 远不能完全成功,体验始终是比客观可先验意识确定的东西更丰富多彩、更具有杂多形态、更可以变化,这些便拯救了每一个人的意识,使它不至于和一个其他人的 意识相重合。但是,要求这种重合的,或者,从正面说,使共同性成为可能的,恰恰是属于我的但我却无法理解的过去:我利用它,但同样,它也利用我,为的是建 立一座通向他人的桥梁,它也是这些他人的过去。就此来看,我们是用我们共同具有陌生性来克服我们各自具有的陌生性。这自然包含着这样一个结论——对此的解 释就是对康德的现象学解释——:这个对我们来说陌生的意识尽管是一个无内容的,但却是在自身中根据功能划分的和把可能的内容与对象相联结的意识:一个先验 的意识。

从一开始就表明,对象和判断是自身剥夺的结果。但自身的过分要求同样是对象化的第一个结果。每个感知都声称比它能履行的更多的东西,即比理解一个事物但却 只当下地具有关于它的一个角度更多的东西,这就表明,先验自我对有限的、先验地被束缚在各自的一个位置上的自我的过分的使用。这个先验自我由于想具有全面 性,便驱使那个自我从一个单面性跑到另一个单面性。如果我们被驱向的这个目标——同时从所有方面来看所有的东西——能够达到的话,那么任何被体验的当下也 就现实地有效:自我和他人的无差别。所有人都溶化在一个唯一的、巨大的超主体(überSubjekt)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