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散文家》2015.5期“我见故乡多妩媚”(3)

回到住宿地，大家仍然沉浸在神秘的诗情画意和梦幻中，都情不自禁谈起观光下龙湾后的感想。钱桥镇王鹤鸣同志说：“我永远难忘著名下龙湾的神奇景观。乘船在蔚兰色的海面上漫游，目睹了奇妙的景象。屹立于海上的一排排岛屿闪开让路让你的船驶过，而后又闭合。一个新的“走廊”出现在您的面前，似乎与刚才经过的“走廊”相似。下龙湾的岛、水、天时隐时现，瞬间变化无穷，使我们观光的每一个人无比惊奇、心驰神往。”洛社镇张明磊同志抒发其感触：“著名下龙湾的神奇妙景使我终生难忘。乘船畅游海上，扑入我们眼帘的是岛奇石美的奇妙景观。一个个岛峰倒映在碧绿的海面上，象一个个石头怪物，恰似神话中美丽的图画……”大家七嘴八舌，我翻开了日记本。

凝望沂山

◎ 张克奇

张克奇，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人，做过教师，现供职于山东省临朐县委宣传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已在《散文》《雨花》《散文百家》《北方文学》《四川文学》《山东文学》《时代文学》《黄河文学》《中国铁路文艺》《文学港》《读者原创版》《文学报》《中国文化报》《南方周末》《新民晚报》《齐鲁晚报》等近百家报刊发表诗文70余万字。出版散文集《在黑夜里醒着》《和一棵树说了一下午话》。获得《读者·原创版》最受读者欢迎的文章、山东省五一文化奖、山东省优秀散文作品奖、潍坊市文艺精品工程奖等。

我常常久久地望着沂山出神。

小时候，我们家离沂山很近，天气晴好的日子，就连我七十多岁的奶奶都能把沂山看清楚。一说到沂山，奶奶就打开了话匣子。她说沂山上住着很多的神仙，王母娘娘、观音菩萨、玉皇大帝、泰山老母、东镇老爷……说到神仙，奶奶总是一脸的敬重。有时我会问：神仙是个什么样子的呢？奶奶说：神仙也有俊的丑的，俊的都慈眉善目，丑的在人面前是不显真身的，怕吓着了人，他们专门负责降妖除魔的。我又问：你见过神仙吗？奶奶说没见过，但她见过神仙赶路。正说着，沂山顶上起云了，像一团一团的浓雾在流淌。奶奶说这是沂山上有神仙出行了。不一会儿，天空就下起了雨。奶奶又说：神仙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去了，看到我们这里旱了，就给施些雨，多好的神仙啊！浓重的神话色彩让我对沂山充满了无限的敬畏和向往。我对奶奶说：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沂山拜拜那些神仙。奶奶便郑重其事地嘱咐我：等你去沂山，可要记着多给那些神仙撒撒香呢！

其实，不只是我奶奶，生活在沂山周边地区的人，都对沂山怀有深深的景仰之情和敬畏之心。这种景仰和敬畏，既来自沂山一嘟噜一嘟噜极具色彩的传奇故事，譬如吕洞宾助开圣水泉、赵匡胤神助伐韩通、东王公雷劈紫草精，等等，也来自世世代代享受沂山护佑的亲身体悟。我曾跟许多作家学者朋友说起过沂山，谈论沂山的这意义那意义，生态的、文化的、历史的，一说起来就滔滔不绝。可是有一天，当我跟一位普通的老农交流时，他的简短几句话就让我深感震撼。他说：你看这些年世界上天灾接连不断，不是旱灾就是涝灾，不是瘟疫就是地震的，可是我们这里却一直都平平安安的，什么灾难也没有，为什么？不就是仗着有沂山神的保佑吗？也许，这里面含有一些迷信的成分，但是他跟我奶奶的认识一样，真实地表达出了一个沂山子民对于沂山最本真的情愫。不论是历史还是现实都告诉我们，沂山自古以来是一座亲民的山，一座护佑苍生的山，一座能生发神奇力量的山。难怪自黄帝始，历朝历代都将沂山奉为仙山、神山，凡遇大典，如皇帝登基，或天时不顺、地道欠宁，皇帝还亲自或派遣忠臣赴沂山致祭，天气大旱祈甘霖，世事动荡求安宁，且每每应验。正因为此，沂山才被尊为“天下第一镇山”，“中华祈福圣地”，北京地坛里在显赫位置供奉其牌位，足以彰显其盛名。

万事万物，皆有其源。沂山的灵性也是有根源的。

绿是沂山的底色，高达

更为称奇的是，沂山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山中泉水潺潺，如鸣琴瑟，清音悦耳。那漫山遍野的涓涓细流，每一捧都是天然的治病良药。因为那里面是浸润着数以百计的中草药的。最简洁的证明是长了疖子用这溪水洗洗就会立竿见影地变好，最绵长的证明是生活在沂山周围的村民大多长寿，科学证明他们的长寿与这里的水密不可分。铺天盖地的绿，使得沂山涵水丰富，弥河、汶河、沭河、沂河四大水系犹如四条射线，奔流伸展，养育着鲜活的生命和古老的文明，每一条都被人亲切地称为“母亲河”。这样说来，沂山该是祖母了。百丈崖是沂山的一大标符。此处壁立千仞，绝壁如削，斩截云表。崖上有水玉带溪，名乃汉武帝所赐。玉带溪水循蜿蜒如蛇的幽谷东流，河道坎坷不平，流水分合回环，忽而漩入地下，嗡嗡作响，骤又从深坑涌出，急流而下。及至百丈崖处，陡然倾泻直坠，宛如一道白练从天而降。置身瀑下，水丝拂面，酷暑时节亦觉寒气袭人，冷浸肌骨，形成“百丈瀑布六月寒”之奇妙。而且，每当晴日午间，瀑布水汽上升，因阳光折射，形成一个圆形光圈，大如面盆，映于水崖之上，远远望去，恰似十五满月，人称“白日见月”。天赐奇观，古来名士学者、骚人墨客，慕名而至，赞咏不绝。仅自唐至清，载入史书文献的赞文颂诗就达300余首。就连唐代大诗人李白亦诗曰：“百丈素崖裂，四山丹壁开。龙潭中喷射，昼夜生风雷。但见瀑泉落，如潨云汉来。”满目的绿色和数不清的溪流，就这样氤氲着绵延的文化芬芳生生不息。

如果说水是山的血液，那么石头就是山的骨骼。没有人知道，是多少块石头才撑起了沂山绵延数百公里的山脉。人们的眼睛所能看到的沂山表层的每一块石头，都是充满了意趣的。那些险石妙峰，无一不是大自然的苦心造化，使得它们各自成趣。玉皇顶东侧，险峰独出，绝壁半绕，峰巅有一巨石飞身外探，半踞半悬，似有坠落之危。每当凌晨时分，人登石上，极目东眺，脚下云海翻滚，倏忽一轮红日一跃而出，三百里波光晨曦一现，美轮美奂。人曰探海石。玉皇顶西北之花枝台，非但峰秀花丽，亦多奇石。那些石头横卧直立，圆椭方锐，无形不有，有的像僧人盘腿跌坐，有的似猛虎呼啸下山，有的如雄鹰展翅欲飞，有的若仙人对坐而奕，独可成像，组则为景。其中一斜坡有山岩数块，天工巧布，酷似猪八戒侧身仰卧山坡，腆腹闭目酣睡，憨态可掬，故称“八戒石”。那被誉为“天下第一雄狮”的狮子崮，体型巨大强健，眼鼻耳嘴惟妙惟肖，繁密的鬃毛迎风飞扬，犹如王者独行，气势非凡。还有那风动石、鸣凤石、犀牛石、歪头崮、笔架山等，皆属天成，各呈奇姿，游人睹之，无不赞叹造化之绝妙。行走沂山，每一个人都是神奇物象的发现者，不经意间的定睛一看，或者是突然回眸，都可能会发现一些惊奇。就像我朋友高先生发现的猿人头像，孙先生发现的“生命之源”。沂山的神奇无处不在，只待你去发现。发现比单纯的游览更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