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冬暖夏凉,住起来十分方便舒服。冬日里,温馨的阳光照射到老屋的院子里。可以泡一杯香茗,拿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墙墙根下,一边享受着灿烂的阳光浴,一边悠闲地饮茶读书,将茶香与书香一起品味,其乐无穷。冬天寒夜,可以在偏厦房子一隅,燃起一堆熊熊的疙瘩火,一边烧烤红薯吃,或是吃着炒苞谷花,一边忆苦思甜,怀想过往那些艰难的日子。夏天里,当酷暑来临,就赶紧回到老家来避暑。繁星满天的夜晚,院里纳凉聊天,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晚上睡觉,将卧室前后玻璃窗打开,使其空气流通,整个房间就好像装有空调一样凉爽舒服。不,这比那空调房更凉爽更惬意,因为这是纯天然的空调房。这时的老屋,成了我们避暑消夏的天堂。
老房子承载了我许多美好的记忆,不只是我的童年、我的少年,还有我的青壮年,还有我浓浓的亲情和爱情。年少的我,不仅要去学校读书,而且常常要帮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活。上山打猪草、砍柴、挖黄姜,剥老虎麻等等,不一而足,几乎什么活都尝试过。最常干的活,便是打猪草、砍柴、挖黄姜。空闲的时候,我们也有许多娱乐活动,诸如跳房子、丢包、丢手绢、老鹰逮小鸡、唱戏、打秋千、滚铁环之类。现在回想起来,还是那么记忆犹新,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般。后来参加工作,我恋爱结婚了,几个妹妹相继出嫁,弟弟也结婚了。就在这老屋里,我还老老实实当了十来年的农民。工作日在单位教书,周末赶回家种地务农,真正体会到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辛,体会了粒粒粮食的来之不易。我的女儿和儿子在老屋里先后出生,给我的家庭带来了生气和幸福快乐。我与他们之间有着很多很多美好的往事,都一一定格在了那些难忘的岁月,深深镌刻在我头脑中记忆的阁楼里。
有人问我,故乡的老房子卖不卖,我说不卖。一是父母亲还要在这里居住,二则老家是我的根,是我的精神家园,我怎么会卖呢?也许待将来的我有了些许名气,老屋自然会成为“曹矞故居”也未可知。再者,说不定若干年之后,我的孙子还要在老家盖别墅呢。
喜新也恋旧。老屋虽显破旧,却情为之所系,我喜欢,我眷恋。故乡的老屋,盛满了我的美好记忆,典藏着我丰富的情感世界。
断鸿声里忆老屋
◎ 王义和
王义和,
一
秋风萧瑟,黄叶飘零,断鸿声里我又一次忆起了故乡的老屋。
故乡的老屋是两间低矮狭小的西厢房,里坯外砖戳陡,巴掌大的四合院里,还住着老叔和大伯两户人家。尽管分家各过,但同在一个宅院里生活,仍不失一个大家庭的氛围。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祖母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天之中很难见到她的笑脸。祖母晚年双目失明,管教我们异常严厉。倘若我们的吵闹声惊扰了她,便摸索着抡起拐杖,呵斥我们一番。我怕祖母,有时见了祖母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总要东躲西藏,对祖母不敢有半点违拗。
祖父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整天闷声不响,只知道下田劳作,实在累了,就拔下腰间的短杆烟袋,拧上一锅掺了青叶的旱烟,美美地吸上一气儿,吸到兴头上,还会含住据说是玉石的烟袋嘴儿,把烟杆儿嘬得嗞啦嗞啦山响。
老屋是祖父盖的,是我的父亲结婚后分得的家产。我们姐弟四个,属我年龄最小。遗憾的是,对于母亲生前时的模样,我竟然没有半点印象了。尽管我已经很努力地想记住母亲的样子,但天堂里的慈颜总是那样的模糊不清。在我刚满五岁那年,母亲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在我残留的印象中,母亲咽气时,我还呼呼大睡,醒来后天已经大亮,发现母亲穿戴一新,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我愣怔地坐了起来,见三个姐姐跪在母亲床边,嘤嘤地哭泣,屋里还站着许多大人。我似乎有些蒙了,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喊了一声妈,就被不知谁的一双大手抱走了。我哭着,并不晓得母亲已死,懵懂的我永远不会理解死亡的分量。
出殡的那天,亲人们撕心裂肺地哭着,堂哥抱着我打着招魂幡,那白色的飘带在我眼前飘呀飘的,成了我一生中永恒的记忆。
由于贫穷,父亲买不起装殓母亲的棺椁,是祖父拆下宅院大门,请本村木匠做了一口薄棺,把我母亲草草地埋进了村南的祖坟。
母亲走了,老屋里更多的寂寞时光,就扔给了孤单的父亲。
为了生计,父亲终日奔波忙碌,除了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利用冬闲时间,推小车进山趸柿子,回来走街串巷叫卖。可是,在那个饥荒成灾的年代,穷困的影子总是跟随着我们。
为了度春荒,大姐就带着我和二姐三姐,到堤外剜取老鸹锦、苣苣菜、艳福根儿、醋醋溜,回家把它们用开水一泼,掺上少许玉米面或高粱面蒸食。苣苣菜是不能当粮食吃的,只能生拌或蘸酱当菜肴食用。即使这样,我家也时常断炊。因为饿肚子,我们显得异常清瘦。
一天,记不清是上午还是下午了,在乡信用社工作的舅父步行着来看我们。当他走进我们家徒四壁的老屋,看到凉锅冷灶时,知道我们又断炊了。舅父爱怜地把我抱起,我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在舅父怀里哇哇大哭起来。那一刻,舅父的泪无声地落下。舅父把我背在背上,把我们一家人接到了姥姥家生活。
有了舅父和姥姥的周济与庇护,我们度过了失去母亲后的第一个灾荒年。
日子像水一样的流逝着,和表哥玩耍之余,我会常常爬上姥姥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眺望家乡的方向,搜寻我家的那栋老屋,找寻回家的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内心总是涌出一股莫名的惆怅。我知道,我是想念自己的家了,想念那属于我们自己的老屋。
姥姥看出了我们的心思,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一个黄叶飘零雁阵南归的秋日,我们在村口姥姥那泪光闪闪的忧伤中,挥手告别了舅父一家人,又回到了老家,回到了那栋属于我们自己的老屋。
二
老屋,像儿时村西那口爬满了苔藓的老井,尘封着汲不完的乡村旧事;老屋,像儿时水井上那根湿淋淋的辘轳绳,摇摇就抖落出串串童年歌谣。